“先跟我們走。”張氏悄悄地扯了扯夏侯蘭的袖子。“她在長安又沒有親友,隻認識我們,自然要和我們一起。她陪了我一路,我自然也要照顧她幾天。”
夏侯蘭心知肚明,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機會。以甄宓的聰慧和積累下的人脈,入宮是遲早的事。
夏侯蘭讓人上去幫忙,將行李搬上車,一起向軍營駛去。
甄宓讓夏侯蘭進車裡陪張氏,自己騎馬而行。夏侯蘭原本有些擔心,等他看到甄宓上馬的矯健後,就接受了建議,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抱著張氏,儘享天倫之樂。
進了霸城門,駛過長長的大街,兩側是雖然敗壞,卻依稀可見當年雄偉的宮牆。張氏的心思全在夏侯蘭身上,甄宓卻看得津津有味。
“夏侯兄,這就是當年的長樂宮嗎?”
夏侯蘭向外瞅了一眼。“是啊,我們現在也可以算是在長樂宮裡,你知道得真不少啊。”
“聽唐夫人說過長樂宮的故事,所以便記住了。”
“長樂宮的故事太多了,你聽過的是哪一件?”
甄宓微微一笑,卻沒說話。夏侯蘭沒有聽到回音,轉頭看了一眼,見甄宓眼神湛然,卻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相襯的深邃,不由得心裡一震。
他有種感覺,眼前的甄宓與他半年前認識的甄宓不像一個人。
她在河東究竟經曆了什麼,怎麼會變化如何之大?
夏侯蘭轉頭再看看妻子張氏,心中越發疑惑。張氏除了白了些,胖了些,還真看不出太多區彆。
“這長樂宮裡麵有人住嗎?”張氏也來了興趣。
“長樂宮本是太後所住,太後早就亡故了,哪裡有人會住在長樂宮。”
張氏聽了,不禁黯然。“天子真是可憐,生而喪母,幼年喪父,祖母被逼死,兄長、姊姊又被奸臣所害,如今也就是唐夫人算得上親人。雖說貴為天子,卻是天下最可憐之人。”
甄宓眼珠轉了轉。“話可不能這麼說,唐夫人隻是嫂嫂,再親近,還能比皇後、貴人還親近?”
“那可不一定呢。”張氏壓低了聲音。“荀貴人是因為荀令尹才入宮的,伏皇後則是朝中大臣指定的。這宮裡的事啊,與我們小戶人家不一樣,聯姻隻看利益的。說是夫妻,其實和做生意一樣……”
“嗯咳!”夏侯蘭咳嗽了一聲。
張氏自知失言,卻不肯認錯,強辯道:“阿宓就和我的妹妹一樣,我和她說說,又有什麼關係?”
“就是,就是。”甄宓也幫著張氏說話。
兩人笑成一團。
夏侯蘭有些無奈。他發現了,妻子不是沒有變化,隻是這些變化不是體現在眼界上,而是體現上心態上。現在的她有點放肆,口無遮攔,不像之前那樣謹小慎微。
類似的情況,他見得太多了。
典型的就是女營騎士,又以馬雲祿、呂小環等人為最。在她們眼裡,什麼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內,都是一派胡言。
以後這夫妻之間還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