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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伸了個懶腰,雙臂用力向後。酸痛的肌肉拉伸開來,讓她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享受這難得的舒爽。
“阿衡,倒杯水來!”
袁衡應了一聲,起身出去。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再響。蔡琰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的人不是袁衡,而是天子,手裡端著一杯水。
她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離席,拜服在地。“陛下,臣怎麼受得起。”
“受不起嗎?”劉協轉過大大的書案,在蔡琰剛剛坐的席上就坐。軟墊上還有蔡琰的體溫。劉協一手將水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水,一手翻了翻鋪了滿案的紙。“司空的傳記還沒寫好?”
蔡琰神情窘迫。“還沒有,臣都快愁死了。”
“是麼?”劉協哼了一聲。“真沒看出來。”
蔡琰想到自己剛才的模樣,囧得無地自容。
“看這樣子,短期內是寫不出來了?”
蔡琰無奈的點點頭。“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你都寫不出來,還有誰能寫?”劉協抬起頭。“你覺得孔文舉行不行?”
蔡琰眼睛一亮,隨即又道:“孔文舉的才華肯定夠,但他人在彭城……”
“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劉協搖搖頭。“他已經到長安好幾天了,現在在太尉府。”
蔡琰張了張嘴,有點尷尬。
“你把收集好的資料整理一下,明天給他送一份去。”
“唯。”蔡琰心中歡喜。總算可以擺脫這破事了。她不是寫不出來,是寫不出老臣們想要的傳記。張喜除了對天子不離不棄這一優點之外,實在沒什麼值得寫的東西。
立德、立功、立言,他是三不沾。
才能?用天子剛才的話說,真沒看出來。
這種人根本就沒資格入史,現在要強行拔高,讓以董狐、史遷為榜樣的她很為難。
“是不是如釋重負?”
“啊……啊。”蔡琰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瞞陛下,臣都打算逃官了。”
“沒出息!”劉協也笑了起來,隨即又道:“希望孔文舉不會這麼沒出息,圓滿完成這個任務。”
蔡琰想到孔融接到這個任務時的心情,掩飾不住雀躍。“臣明天一早就親自送去。”
劉協連連搖頭。“你最好彆去,免得又生一肚子氣。”
“為何?”
劉協沉默了一會兒。“我估計司空突然病故,可能是被他罵死的。他急急忙忙趕到長安來,就是為了彌補過失,繼承司空遺誌,為關東士大夫發聲。他不敢直接反對度田,卻可以反對女子為官。你寫不出司空的傳記,隻能由他代勞,還要親自去,豈不是找上門去挨罵。”
蔡琰恍然,心情有些低落。
她沒能完成天子交代的任務,讓天子失望了。
如果孔融接著這個機會向天子發難,進而反對新政,該如何是好?
“陛下,還是由臣來完成這篇傳記吧。如果必須有人挨罵,臣挨罵總比陛下挨罵好些。”
劉協冷笑。“他們罵你,還不等於罵我?”
蔡琰歎了口氣。“話雖如此,臣也義不容辭。”
劉協盯著蔡琰看了一會,莞爾一笑。“放心,他們罵不過我。還有,你悶的太久了,對身體不好。明天隨我出宮吧,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