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特殊情況,石韜幾乎都在農學堂。
說了幾句閒話,崔琰把話題拉回正題,詢問荀諶、毛玠對度田的看法。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三人的意見大體相同,都不讚成度田。
可是細品,又略有差彆。
荀諶反對度田,是出於道義。他認為抑製兼並是必要的,但度田卻不合適,屬於急功好利,容易引起民變。
就他在河東的見聞來看,不度田也可以推行王道,把度田當成推行王道的必經之路,甚至是唯一途徑,這是不可取的,有想當然的嫌疑。
毛玠大部分讚同荀諶的意見,並為河東的新政能夠推行而歡欣。
他進一步闡述說,如果沒有合適的補償,度田與搶劫無異。以這種手段推行王道,和黃巾動亂以謀求太平一樣,都不可取,也不可能成功。
崔琰的態度則比較直接。
均貧富聽起來很好,實際上不可行。如果不問土地、財富是如何得來,一律均平,看似公平,其實是最大的不公平。
世家擁有的土地又不是搶來的,而是花錢買來。他們擁有的財富也不是天上掉的,而是自己花心思賺來的。這些土地、財富都是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積累,說平均就平均了,以後還有誰願意勤儉持家?
世家大族之所以成為世家大族,並不是外力所致,而是自己的努力所致。如果因此受到打壓,以後誰還願意努力?
所以度田看似王道,實則是亡國之道,而且傷害的正是最聰明、最勤勞的那些人。
什麼人應該度田?那些因攀附皇室而暴富的人才應該度田,比如閹黨,比如外戚、宗室,當然也包括以權謀私的官員。
天子頒布《宦者列傳》,宮內不再使用宦者,這是好事,但遠遠不夠,還應該禁止後宮乾政,貶抑外戚以及宗室。
比起不分清紅皂白的度田,這些才是最應該做的事。
三人雖有分歧,但談得很投機,相見恨晚,一直說到深夜。
第二天,荀諶起身之後,先派人接毛玠與他同住,一起吃完早餐後,又約毛玠一起去訪石韜。
他覺得石韜學農太可惜了,想勸石韜回心轉意,不要耽誤了自己。
正如崔琰所說,石韜並不難找。找到農學堂後,到門口一問石韜的名字,遞上名刺,沒一會兒功夫,石韜就匆匆迎了出來,納首便拜。
“荀君,久仰大名,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麵。”
荀諶上下打量了石韜兩眼,微微頜首,越發堅定了要說服石韜的心思。
石韜儀表堂堂,兩眼有神,能成大器。學農太可惜了,應該從政。
如果石韜願意,他現在就可以推薦石韜去河東。
荀彧急需幾個能乾的下屬。
“廣元,你是哪裡人?怎麼來長安的,還有誰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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