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這幾年的情況有些複雜。
簡而言之,大致可以分為劉焉、劉璋前後兩個時間段。
劉焉死於興平元年。當時朝政控製在李傕、郭汜手中,朝廷自顧不暇,對益州更是鞭長莫及,能做的隻是任命一個新的益州刺史。隻是奉命接任益州刺史的扈瑁到了漢中,就被益州人拒之門外,無法前進。
無奈之下,朝廷隻得接受益州上書,承認劉璋子繼父業,領益州牧。
益州成了益州人的益州,卻並非從此太平。
益州人擁立劉璋,是因為劉璋為人溫仁,易於操縱。但劉璋溫仁,不代表劉璋就蠢。劉璋易於操縱,也不代表益州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事實證明,益州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擁立劉璋接任益州牧後,主事的趙韙就率部趕往朐忍,準備進攻荊州,報劉表進攻益州之仇。但事與願違,趙韙不僅沒能報仇,反而丟了性命,並造成了今日益州大亂的局麵。
關於趙韙之死,現在有不同說法。有說趙韙死於進攻荊州的戰事,有說趙韙死於叛亂,也有人說趙韙死於劉璋安排的刺客之手。
不管真相是什麼,趙韙之死都是益州人的重大損失,權力落入了劉璋及其親信手中,激起了益州人的憤怒,反對劉璋的叛亂就此起彼伏,一直沒有停過。
趙溫到達益州之後,聽到了截然相反的控訴,無法決斷是非。要想搞清楚真相,他不得不四處奔走,詢問叛亂者的意圖。
益州很大,而且山高水深,耽擱了不少時間。一年下來,趙溫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調停的進展非常有限。
之前他的大部分行程還在益州北部的蜀郡、廣漢、巴郡,還時常有消息來。現在去了益州南部的犍為、越嶲等地,路途遙遠,信息不通,好久沒消息來了。
也可能趙溫有消息,但是被人截了。
聽完楊彪的敘述,劉協問了一句。“這個趙韙和趙公同族嗎?”
楊彪苦笑著搖搖頭。“趙韙是巴郡人,曾任太倉令,是不是和趙子柔故舊,臣不清楚,但他們肯定不是同族。”
“那趙公是想為趙韙鳴不平,還是想為益州人洗脫罪名?”
“趙子柔雖是益州人,做人還是公道的,應該隻是為了查清真相吧。”
劉協沒有再問,問也問不出結果來。
趙溫做人如何,他心裡還是有數的。說他做人有底線,不會顛倒黑白,這大概沒錯。但要說他沒有為家鄉人謀福利的想法,也不太現實。
畢竟都是人,誰還沒點私心。
益州人在朝堂上雖然不像涼州人那麼受人排擠,卻也屬於弱勢的一方。因為交通不便,益州不僅文化不如中原,入仕更難。除了蜀郡、漢中出了一些高官之後,總體上話語權有限。
如果被扣上叛亂的罪名,以後就更難在朝堂上立足了。
在不違背公義的情況下,趙溫想憑一己之力,為益州人爭取一些機會,再正常不過了。
隻是如此一來,以劉璋為首的外地人就難免會有想法。
如果猜得不錯,張溫之前入蜀應該是聽了劉璋等人的一麵之辭,還誇下了海口,無形中拔高了劉璋等人的期望值。如今張喜死了,連諡號都沒有,再加上趙溫的益州人身份,劉璋等人自然會對朝廷缺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