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袁譚可以為郎,但要按規矩進行選拔,尤其是想做天子身邊的散騎時,郭圖、荀諶等人且喜且憂。
喜的是,到目前為止,沒看到天子有刻意刁難的意思,隻是按規矩來而已。這些規矩也不是針對袁譚一個人,而是所有人都一樣。
既然如此,他們將來入仕也不會有明麵上的障礙。就算天子不接受他們,他們也可以憑借汝潁人在朝堂上的親朋故舊,循例為官。
憂的是,袁譚為郎決定了他們的起點不會太高。之前的履曆全部歸零,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荀諶這樣的中年人還好說,郭圖、逢紀等人基本沒希望了。
換作以前,還有三府並辟之類的超擢機會。以現在的形勢,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即使是楊彪、周忠也要三思而後行。
袁夫人出麵,依然要按規矩來,便是明證。
雖然心有不甘,反複權衡之後,荀諶等人也隻能接受現實,囑咐袁譚勤習文武,準備接受考試,爭取能做一個等級高一點的郎官。
最好能成為散騎侍郎。
計議已定,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向袁紹通報免職的詔書。
按規矩,袁紹接詔之後,要上繳印綬,並且謝恩。他們可以以袁紹病重為由拖一兩天,卻不能拖得太久。否則惹怒了天子,後果更嚴重。
這個任務落在了逢紀的身上。
荀諶早就因為韓馥的事和袁紹翻了臉,郭圖也因為支持袁譚軟禁袁紹,失去了袁紹的信任。如今還能讓袁紹聽得下去的,隻有逢紀和袁夫人。
袁夫人嘴太毒,他們怕直接將袁紹氣死了。
原本他們希望袁紹早點死,免得連累人。現在則不同,袁譚入仕在即,如果袁紹死了,袁譚就要回去守喪,入仕的事又要無限期拖延。
所以袁紹現在不能死。
逢紀也很無奈,硬著頭皮來見袁紹。
出乎他們的意料,袁紹的反應很平靜。聽完詔書,他拿出了一直壓在枕頭下麵的印綬,交給逢紀。
“元圖,年過五十不為夭。我雖有一氣尚存,心卻已如死灰。伯求死於董卓之獄,子遠廢於公路之手,當初追隨我的南陽俊傑凋零將儘,隻剩你一人。你不必再追隨我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南陽逢氏考慮。”
逢紀一時動容,不禁落了淚。
當初他們聚於袁紹麾下,人才濟濟,意氣風發。誰想到十年之後,竟會落到這般田地,令人唏噓。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主公當振奮精神,努力加餐,早日康複。”
袁紹輕笑了一聲,眼睛看向遠處,出奇的平靜。
“聽說天子征四方兵,將大閱於平樂觀?”
“確有此事。”
“你說,景升會來嗎?”
逢紀一時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經曆過中平年間那些事的人,自然知道天子選擇在平樂觀閱兵的用意。在當年的故舊之中,也隻有劉表會讓袁紹如此牽掛。
但劉表的能力、威望遠不如袁紹,在袁紹都一敗塗地,灰頭土臉的情銳下,劉表又能如何?
退一步說,劉表來與不來,又與袁紹有何乾係?
他不會指望劉表率部來救他吧?
“主公,張濟、丁衝在南陽,景升來與不來,都沒什麼區彆。”
“我知道。”袁紹咳嗽了兩聲。“我隻是想看看他如何向天子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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