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罵了兩句,卻也沒放在心上。命人取酒來,自斟自飲。又攤開冀州地圖,研究起了形勢。
“冀州這地形真好,難怪冀州人有野心。比起冀州來,豫州就是一塊肥肉,誰來都可以咬一口啊。”
袁術一邊喝酒,一邊感慨地說道:“可惜,這婢生子有眼無珠,不拿下幽並也敢南下,真是自尋死路。”
張勳走了進來,正好聽到袁術的自言自語。他上了堂,又看到案上的地圖,不禁吃了一驚。
袁術居然看起地圖來了?
“使君,要出兵了麼?”
袁術點點頭,伸手示意張勳入座,自己取酒。“大閱已經結束,士孫瑞帶著擴充的北軍回到太原,諸事俱備,圍攻鄴城也就是眼前的事。元功,你有什麼想法?”
張勳咂了咂嘴。“我想回關中。”
袁術一愣。“回關中?這時候回關中?”
“是啊,我家的土地被人分了,家中父老衣食無著,我要回去……”
“呸!”張勳還沒說完,就被袁術啐了一臉口水,頓時懵了。
袁術意猶未說,又將杯中的酒潑在張勳臉上,然後跳了起來,指著張勳的鼻子大罵。
“你這張元功,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現在怎麼糊塗起來了?你現在回去有鳥用,誰會把你當人看,還你家土地?”
張勳抹著臉上的酒水,神情尷尬而無奈。
他之前就收到了家裡的消息,說是關中推行度田,他家的土地被人分了,隻剩下一些僅夠糊口的。
關中雖然早有三年前就推行度田,卻不是所有土地都分了。和河東一樣,關中也有一部分依然占據著大量土地的大族,隻是數量沒那麼多而已,張勳也一直沒放在心上。
天子進駐關中後,關中度田的節奏驟然加快。
在虎牙都尉夏育因涉嫌阻撓度田而被召回關中後,還敢正麵反對度田的人就少了。張勳人在關東,更沒人願意為他家出頭,所以他家的土地在第一時間就被分了。
他也知道回去沒什麼用,但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啊。
“我知道我為什麼混得這麼慘了。”袁術突然擺了擺手,意興闌珊。“都是你們這些人不行啊。連我都看得清的問題,你居然看不懂,真是糊塗之極。我聽你們這些人的意見,豈能有好。”
張勳麵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袁術睨了張勳一眼。
張勳無奈地笑著。
我的人生真是失敗,居然會被袁術教訓,還不能不捏著鼻子假裝佩服。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跟了這麼一個主公?
我為什麼不去追隨袁紹?
念頭一起,張勳便打了個寒戰。
袁紹還是算了吧,他還不如袁術呢。
“敢請使君指點。”
袁術重新入座,正準備喝酒,才發現杯中酒已經全部倒在張勳臉上。他伸出手,衝著張勳使個眼色。張勳一愣,會過意來,連忙為袁術添酒。
袁術呷了一口酒,滿意地歎了一口氣。
“我問你,你家的土地有我袁氏多麼?”
張勳連忙搖頭。
他家哪能和汝南袁氏這樣的高門相提並論。
“你看,我都將土地放棄了,你還有什麼舍不得的。”袁術歎了一口氣,又道:“你們肯定都以為我袁氏是受婢生子連累,其實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張勳眼神疑惑。
他不覺得袁術有那麼高的覺悟,願意主動獻田,支持天子新政。想來想去,隻有袁紹有叛逆之罪,汝南袁氏被牽連,不得不割肉求生,獻地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