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止。冀州度田,勢在必行。隻有如此,冀州的人力、物力才會成為朝廷的賦稅,而不是大族擁兵作亂的倚仗,冀州人對朝廷的威脅才能真正的解除。”
“那你們汝潁呢?”
辛毗苦笑。“將軍應該去過汝潁吧?”
張郃點點頭。袁紹第一次南下中原的時候,他曾隨行,略知汝潁地理。
“汝潁人多地少,尤其是潁川,度不度田,其實區彆並不大。控製汝潁的關鍵,在於仕途。隻要有意限製汝潁人的仕途,汝潁人就不足為患。”
張郃略作思索,應聲說道:“黨錮?”
“雖然沒那麼嚴重,卻也差不多。當然,如果審配得手,將城中的數百汝潁人殺死,就不用那麼費事了。我汝潁俊傑有三成在此,元氣大傷,至少二十年內難以恢複。”
辛毗眉頭緊皺,連聲歎息。
張郃看在眼裡,也有些心驚肉跳。
雖說他不覺得城裡的汝頃人有這麼大的價值,但他清楚,那些人對辛毗、荀攸來說很重要。真讓審配殺了這些人,辛毗、荀攸肯定會瘋狂報複,自己的族人絕無幸免之理。
至於天子,肯定不會攔著,說不定還會推波助瀾,讓汝潁人和冀州人互相殘殺。
他越想越覺得辛毗說的有道理,汝潁人和冀州人同病相憐,不僅不應該成為仇敵,反而應該聯起手來,共同應付朝廷的打壓。
當初若不是汝潁人和冀州人的內訌,袁紹或許也不會敗,形勢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局麵。
大錯已然鑄成,現在應該懸崖勒馬,即時補救,以免釀成更大的悲劇。
“我可以向審正南進言,但是……”
辛毗應聲說道:“但是他不會聽你的。”
“為何?”
“一是審正南為人寧折不彎,不會輕易聽人勸說,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二是陰安審氏的田宅已經被天子抄沒,就算他肯投降,也要不回來,最多是苟全性命而已。想和將軍一樣建功立功,那是不可能了。對他而言,與其苟且偷生,不如玉石俱焚,反倒有可能逼得天子讓步。”
辛毗一聲長歎。“可惜,他根本不知道天子的心意,玉石俱焚是必然,想讓天子讓步卻是癡心妄想。”
張郃聽了,深表讚同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辛毗說得對,審配投降的可能性不大,想逼天子讓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出意外的話,審配必死無疑。
但他不想跟著審配一起死,也沒這個必要。
想活下去,隻有一條路,配合辛毗,反對審配,不要成為審配的殉葬品。
如果能阻止審配殺人泄憤,救下辛毗等人的家人,或許可以與汝潁人結盟,互相扶持。
辛毗看得張郃意動,又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將軍知道崔季珪嗎?”
張郃想了想。“知道,他奉審正南之命,去長安朝見,後來一直沒回來。”
“他不會回來了。”辛毗說道:“他考進了講武堂,眼下正在研究西域地理。等中原平定,天子西征,他會大有用武之地。”
“是麼?”張郃撫著頜下胡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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