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雲祿懷孕期間,伏壽曾將橋氏姊妹送到天子身邊,以服侍馬雲祿為名,打算將橋氏姊妹獻給天子。
天子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納她們入宮,反倒給了她們一個任務,借探親的機會,去兗豫轉了一圈。
回來之後,橋氏姊妹有時為天子處理文書,有時協助伏壽處理事務,皇帝、皇後兩邊走,倒也沒閒著。
隻是伏壽之前對政務不感興趣,也沒關心橋氏姊妹省親的詳細過程。直到今天大橋提起,她才知道天子對今天的局麵早有準備。
怪不得他處變不驚。
伏壽既慚愧,又驕傲,還有些緊張。
慚愧是身為皇後,她為天子分憂的機會太少。驕傲的是天子英武,又對她這個皇後獨寵,前景一片光明。
緊張的是似乎每個人都比她更有資格做皇後,她一點優勢也沒有。
原本不想也就罷了,現在一想,伏壽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以至於劉協迅速察覺到了異樣。
就寢前,兩人說閒頭話,劉協旁敲側擊的問了兩句。
伏壽將宋忠請見的事說了一遍。
宋忠走後,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處理得有些草率,讓宋忠輕易過關了。這件事是劉協親自安排的,在答應宋忠之前,至少應該請示一下劉協才對。
劉協聽完,卻沒太在意。
他每天有很多事要考慮,根本沒把宋忠這點事放在心上。得知宋忠想撤回書稿,再斟酌一番,他覺得伏壽處理得沒什麼問題,甚至可以說很好。
伏壽隨即提到了大橋省親的事,當然重點是袁權的態度。
劉協還有點印象,當即表示大橋說得沒錯,袁權說得也沒錯。
他理解宋忠等人的心理動機,也沒有趕儘殺絕的想法。
他覺得宋忠等人雖然有些天真,有些執拗,卻並非無藥可救。讓他們吃幾回癟,撞幾次南牆,以後就好了。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都不用刻意去想。
有一句話,他沒對伏壽說。
比起為滿清辯經的大儒,為民國、歐美揚旗呐喊,甚至吹捧日寇的公知們,宋忠等人簡直是太有良心了。
他們隻是迂腐而已,談不上壞。
劉協甚至沒有聲討他們的興趣。
他對伏壽說,董仲舒改革儒門,為漢家立言,是在高皇帝登基七十年後。孝章皇帝召儒生於白虎觀,討論五經異同,也是在光武皇帝登基五十年後。
如今大漢再次中興,你希望儒生立刻就能改變太度,可能嗎?
什麼事都有一個過程,不要急,慢慢來。
你現在的任務不是和這些儒生爭高下,論是非,而是趕緊生幾個皇嫡子,好讓我從中選出合格的繼承人。
伏壽紅了臉,扯起被子,蒙著頭,不敢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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