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中轉了半天,眼看著天色將晚,估計王粲該下班了,秦宓出了市門。
王粲在郡學裡有宿舍,邀秦宓同住。
作為故南陽太守王暢的孫子,王粲在南陽混得風生水起,衣食無憂。相比之下,秦宓就寒酸得多了。如果不是王粲邀他同住,他都不知道住哪兒。
太守府給了他一些錢,隻是沒想到南陽的物價這麼高,他帶的錢根本不夠用。
走進郡學大門時,他看到祭酒宋忠正站在前院的走廊上,看著剛剛修整完的牆壁,如喪考妣。秦宓不想多事,放輕了腳步,悄悄地溜了過去。
進了小院,秦宓拿出鑰匙開門。
“嘿,秦子勑!”一個人從後麵趕了過來,一把拽住秦宓,哈哈大笑。
秦宓回頭一看,也有些意外。“思潛,你回來了?”
來人是尹默,字思潛,涪縣人,與秦宓鄰縣,曾有數麵之緣。秦宓知道他和同縣人李仁追隨宋忠讀書,本來就想找他們,隻是到了南陽郡學之後,這兩人卻有事出去了,一直沒見到。
“剛回來,聽說郡學裡住了一個鄉黨,我在這兒守了你一下午了。”尹默看了一下秦宓腋下的書。“去書肆了?”
秦宓一邊回答,一邊將尹默引進門,準備入座。
尹默回來之後,就聽說了秦宓的情況,揚揚袖子。“你來南陽,我也算是半個地主,應該為你接風才對。不巧有公事外出,這麼久才見到,今天請你吃點南陽特色,算是陪罪。你不要推辭,還有幾個益州鄉黨,我都約好了。”
秦宓推辭不過,隻得換了一身衣衫,又給王粲留好字條,然後跟著尹默出了門。
路上,秦宓問起尹默這些天的行蹤。
尹默也不掩飾,開門見山的說道:“子勑,我聽說你和天子相見不怎麼順利?”
“何以見得?”
“天子雖然年輕,卻敢用人。以子勑你的學問,天子沒有不用的道理。想來想去,自然是話不投機了。”
秦宓點點頭,把見天子的經過說了一遍。
尹默搖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道:“子勑,你若是早些出來遊曆,絕不會如此。”
“此言從何說起?”
“你還沒看過邸報嗎?”尹默驚訝地看著秦宓。“邸報上關於度田的文章很多,論述也很精到,不少還是出自大家之手。你讀上一兩篇,就知道度田利國利民,勢在必行,又怎麼會因此與天子爭辯?”
“我沒有和天子論度田,我和是天子論教化。”
“你知道我們這些天去了哪兒?又是乾什麼去了?”
“正想問。”
“去山裡。除了協助郡裡監督度田,就是統計應該入學讀書的孩子,從中挑選可以帶到郡學來深造的好苗子。此外,我們這次出行,也是為明年去各縣鄉辦學做準備。司徒府剛下發的通知,以後各郡學的學子要參加選官,必須有縣鄉任教的經曆,至少三年。如果是山裡,兩年就行。”
“這算什麼決定?”
“自然是加強教化。”
秦宓脫口而出。“那要養多少人,耗費多少錢糧?”
尹默看了秦宓一眼,眼神微凜。“所以天子要度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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