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被秦宓懟得啞口無言,其他人也不敢再輕易開口。
他們都清楚,劉備為人喜怒不形於色,今天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決定站在朝廷一邊,無條件的支持秦宓,任何阻止他的行為都會被認為是青徐士人結黨的嫌疑。
反對劉備,他們可以脫離中山,去投袁熙,卻沒必要當麵爭辯,惹來殺身之禍。
劉備可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他是一個武夫。之前對他們客氣,是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如果覺得他們不忠,那就沒什麼客氣可言了。
他想懸首示眾就懸首示眾吧。他表明了態度,青徐士人更團結。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秦宓將國淵的首級掛在驛館門口示眾,並將事情的經過寫成公示,就貼在首級的旁邊。
劉備派牽招帶兵保護驛館,出王詔,支持朝廷的一切決定。
不出意外,青徐士人非常氣憤,一時嘩然。
幾天之內,就有不少人公開表示,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將離開中山,寧願隱居深山,與野人為伍,也不為中山之臣。
相比之下,辭官的卻不多。
包括曾與秦宓當麵爭論的陳琳。
有人不憤,去相府找陳琳理論。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沒人知道,隻知道那些原本慷慨激昂,一心想勸陳琳一起離開中山的人從此偃旗息鼓,絕口不提“邦無道則隱”之類的話。
——
將國淵的首級掛了半個月後,秦宓與王絳起程返回。
在船上,他們受到了船長熱情的接待。
這段時間,秦宓的事跡已經在中山國傳得人人皆知,往來於中山和中原之間的商人都知道朝廷的使者這次很威風,一向高人一等的青徐士人遭受重創,連說話聲音都小了些。
對他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來說,最直接的影響就是中山國的官員態度好了很多,不再把中山看作治外之地,可以不在乎朝廷的法度,自行一套。為了中山國的財政,隨意提高商稅,更有人毫無顧忌的讓他們捎帶物資,連成本都不想付。
現在知道中山國不是法外之地,也要受朝廷的法度控製,他們立刻老實了很多,有些捐稅不知不覺的就撤了,依朝廷的稅製處理。
對商人來說,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收益,也讓跨海經商變得有利可圖,更有吸引力。
——
冀州刺史滿寵一行來到了渤海郡治南皮。
張昭帶著掾吏出城相迎。
作為刺史而言,滿寵很年輕。但他的名聲卻不小,早在曹操麾下任職的時候,便有酷吏之名。後來被天子欽點為冀州刺史,也以手段酷烈著稱,整個冀州都有他的傳說。
張昭對此很不以為然,隻是礙於禮節,不得不出迎。
人是來了,但態度實在算不上恭敬,臉上連一點笑意都沒有。
滿寵也不在乎,開門見山的說,我是奉詔來查從海外逃歸的罪人的,請府君配合。
張昭也很直接,將準備好的戶籍上計副本給了滿寵。
“最近渤海戶口滋生,慕名而來的數以萬計,實在無法分辨哪些是中原遷來,又有哪些是海外逃歸。聞說使君明察秋毫,不如就請使君查一查吧。”
他心裡篤定得很,的確有人從海外逃歸,在渤海投靠親友,或是直接落籍,但是沒有他的配合——他根本不想也不可能配合——滿寵就不可能一一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