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卻聽見他說:“好,那就聽金枝姑娘的。”
提起金枝時,他眼裡又有了笑意。
“少爺,彆人都有糖……”書童不理解。
這位金枝姑娘實在是有些自以為是了,憑什麼不給糖。
“正因為彆人有,而我沒有,那便是不同的。”
書童更不理解了。
他家少爺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那藥光是聞著味兒就很苦了,少爺每次喝藥,就等著那糖果緩解了。
她在生氣。
彆人不清楚,可林淮生是清楚的。
生氣也好。
“少爺,前麵就有賣飴糖的,我去給您買些吧,世安堂不給您,咱們自個兒也是買得起糖的。”
糖雖說是稀罕物,可他們林家還不至於連糖都買不起。
“不必。”
林淮生搖頭,回味著口腔裡藥汁的清苦味道:“我不喜歡吃糖。”
他隻喜歡世安堂的糖而已,或者說,他隻喜歡金枝給的糖。
待回了林家,林淮生回了自己的小院兒,關上門,打開木匣。
那裡麵滿滿都是金枝給的糖,已經塞滿了整個木匣子了。
指腹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藥珠,眼裡染上點點溫柔笑意。
到了夜裡,林淮生的晚膳便不再是那些辣炒爆炒熗炒的各類發物了,而是換成了清淡的魚肉蛋羹一類的食物。
聽說林老太在院兒裡發了火,讓林夫人在院子裡跪了足足有兩個時辰。
旁人不知道因何而起,也不敢去打聽。
隻曉得這次,林夫人真真兒是觸了林老太的黴頭,不僅罰了跪,還得去祠堂關上幾天才罷休了。
“少爺,這些個清淡的東西,瞧著就已經是寡淡無味了,您身子不好,又吃這樣寡淡的東西,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林家在苛待你呢。”
書童幾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說出了聲來。
林夫人被罰跪關在祠堂,外人不明白個中原由,林淮生卻是清楚的。
剔除了禦賜的羊奶魚羹鮮嫩爽滑,沒有絲毫的羊膻味兒,卻又夾雜了魚肉的鮮美味道。
淋上少許醬油,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他輕輕含入口中,放下調羹的一瞬,銳利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到底是母親安排給我的書童。”
“連我每日要吃什麼,做什麼,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你都要一一稟告母親了。”
書童被他揭穿,也沒有慌亂,反而很是鎮定,甚至算得上有恃無恐。
“少爺,夫人這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他好?
林淮生在這府中聽過最多的話便是如此了。
“你今年多少歲了?”
林淮生沒有繼續追究這個問題,反而是去問了他的年齡,書童一愣。
道:“今年正好十六了。”
“十六,既然讀過書,怎麼你家裡人不給你安排了婚事,反而是要你來當書童?”
當書童可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事情。
要是遇上脾氣不好的主子,動輒打罵也是常有的事兒。
可林淮生的這位書童可與尋常的書童不一樣,吃住都是和主子一起的,不僅是一起的,就連吃穿用度幾乎都是一樣的。
主子吃什麼,書童就吃什麼,主子穿什麼布料,書童就穿什麼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