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問周茹,隻是想要確定自己的內心罷了。
現在她已經確定好了,既然她的孩子們從不曾替她這個當母親的考慮過,那麼從今天開始,她也將拋棄他們。
沈蘊秀推開了周茹的手,微笑著對她說:“茹兒,你剛剛說的話,我知道你都是出自真心的。”
“原來娘在你心裡,是這樣的,那我明白了。”
“娘……”
周茹心裡忽然就不安了起來,她也不知道這種不安從何而來。
在不安與慌亂之下,她總覺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娘了。
周茹很不安,也很慚愧。
她知道自己剛剛的回答很對不起娘,可她這也是為了娘好,為了整個周家好。
家醜不可外揚,娘把爹告到公堂上得那一刻起,她就沒有為自己的兒女考慮過,所以周茹覺得自己剛剛的回答並沒有任何問題,哪怕是撒謊了。
哪怕是把娘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但她相信,這件事情總會過去的,她隻是想要保住這個家,保住爹娘的名聲而已。
“周茹,你所言可是句句屬實,毫無半句虛言?”
程縣令再次問道。
周茹的語氣已經無法再堅定下去了:“民女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
越是往後,她的聲音就越小,到了後麵,她甚至低著頭不敢去看任何人。
周文懷心中得意。
真不愧是他周家的女兒,一言一行都會為周家考慮,不像他們娘,隻知道給他丟人,讓他難堪。
“既然你所言句句屬實,如此,我也有兩位證人能夠證明周夫人在周家到底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般。”
陸晚知道,指望周茹是指望不上的,沈蘊秀的幾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偏向她的。
但凡有一個,她都不至於這麼絕望。
她倒是有些擔心,絕望之下的沈蘊秀,會不會做出什麼極端之事來,傷害自身。
原來從古至今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原來這世上也並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同情自己的母親的。
更不是所有孩子都愛自己的母親。
哪怕愛是相互的,可有些時候,愛也是單方麵的付出,到頭來是得不到任何回報的。
周文懷一聽,陸晚還有證人,立馬就有些慌了。
然而當他一看,陸晚帶上來的證人是袁婆子和馬夫,他又開始信心滿滿了。
一個是翠紅的母親,一個是翠紅的夫君。
這兩人都收了他的錢,隻會向著他說話,根本不會幫陸晚和沈蘊秀作證的,所以他並不擔心。
然而兩人剛被帶上公堂一見麵,就跟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似得,袁婆子嗓音銳利大吼。
撲上去就扯住了馬夫的頭發:“好你個不要臉的爛東西,居然拿了五十兩銀子,對我說你隻拿了二十兩!”
“那是我女兒,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你算個什麼東西,翠紅死了,要拿錢也應該是我這個當娘的拿得多,你憑什麼拿那麼多錢!”
“你還騙我,你個爛心肝兒的東西,當初我把翠紅嫁給你,你家也不過給了一兩銀子五十斤大米罷了,如今倒好,我女兒死了,你卻要拿五十兩銀子,你就不怕翠紅化作厲鬼回來找你索命嗎!”
袁婆子這人鑽進了錢眼子裡。
自打知道了馬夫拿了周老板五十兩銀子,她就心如貓抓,恨不得那五十兩銀子是落在自己手裡的。
可偏偏自己隻有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