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山詢問馬應時意見。
馬應時馬上表情一正,緩緩說道:“本官覺得。”
“周猛是否欺淩寡婦,得由縣令大人堂審後作出定論。”
“人眼所見之事,未必當真!”
“古往今來,冤案錯案,也是極多。”
說著,他目光犀利的落在蘇陌身上:“若所有人都像蘇陌這般,覺得彆人作奸犯科,便出手傷之,甚至殺之,置大武律無物,豈不亂套?”
停了停,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此徒衙門雇役,嚴格來說,隻是尋常百姓,並不具備執法資格!”
此話一出,所有人心中一凜!
陳乾更是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不愧是典史,執掌監獄的主官,對大武律法相當熟悉!
一出言便直指問題核心!
幫役、白役,地位跟官員中的典史一樣,都相當尷尬!
尋常百姓當幫役、白役為胥吏,朝廷也默認這點,三代不得科考。
但潛規則就是潛規則。
一旦拿到明麵上講,潛規則就不能講了,得按照律法辦事!
大武律可沒規定衙門雇傭的雜役是胥吏!
不是三班衙役,就不具備執法權!
一個平民,說彆人在犯事,便直接將其打殺,若判其無罪,以後人人學之,那還得了?
典史的一句話,讓案子的性質完全改變了!
不再是周猛是否欺淩良家的問題,而是蘇陌有沒有資格出手製止周猛的問題!
事實很明顯。
蘇陌並不具有這個資格!
所有人都覺得,蘇陌這次是在劫難逃。
哪怕縣令再偏袒蘇陌,也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白役,去挑戰大武律!
突然,有值守衙役進入大堂:“啟稟縣令,吏房司吏耿明德有事求見!”
眾人驚疑的朝衙役看去。
耿明德搞什麼幺蛾子?有事不能等退堂再說?
這可是四官聯審!
那料薛山緩緩吐出一字:“傳!”
吏房司吏耿明德,手捧書冊,小跑著進入公堂。
“吏房司吏耿明德,見過縣令大人!”
薛山點了點頭:“你有何事,需在開堂之際求見本官?”
耿明德連忙說道:“回縣令大人,小人所稟之事,正與此案有關!”
他停了停,又道:“昨日,蘇陌隨快班前往蝗神廟,立下大功。”
“因衙門早有功論,此案立功者,雜役可升正役。”
“吏房這邊,昨日便擢升蘇陌為衙門正役,登記案冊,隻是來不及公報,現特來稟告縣令大人。”
聽到此言,鐘三元臉色瞬間變了!
昨日蝗神廟一案,哪怕蘇陌真的立功,也是白役升為幫役!哪有直接升正役的!
蘇陌打人,是剛從蝗神廟回來。
儘管留在蝗神廟收尾。
問題也沒浪費幾個時間吧?
難道吏房那邊,衙役剛回衙門,便論功行賞,給蘇陌馬上升職?
這怎麼可能!
當自己這些人是傻的嗎?
這蘇陌到底是什麼背景,竟能讓衙門偏袒到這個地步?
鐘三元心中自是掀起驚濤駭浪!
薛山看了看耿明德,麵無表情:“衙門人事案冊呈來!”
馬上有站班衙役,上前拿了案冊遞送縣令。
薛山翻閱一下,便示意站班衙役給馬應時送去!
馬應時臉色陰沉不定的看了看案冊。
最後黑沉著臉不再多言。
薛山這才緩聲說道:“既然蘇陌昨日午後,升為衙門正役,具備執法資格,見周猛欺辱良家,自可出手製止!”
他掃視縣丞、主薄:“本縣覺得,可先將兩人收監,待找到苦主秦氏,再開堂審訊。”
快六十的徐封,雖老,但一點都不糊塗。
“苦主”這兩個字,足以說明薛山的態度!
他終於開口了:“薛縣令,本官覺得沒必要再審!”
“周猛此徒,罪行累累,不嚴懲難平民憤。”
主薄莊守誌也點頭說道:“如今長平縣事端不少,本官也覺得,沒必要將精力浪費在此事之上。”
“不管周猛是否欺淩良家女子,蘇陌身為正役,自然有職責製止,將其拿下,待縣令大人定奪,出手有失輕重,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