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興國拿到小說草稿後,本來相當興奮,結果剛看了個開頭就忍不住蹙眉。
不說是紅樓夢的同人小說嗎?
怎麼是在開局是在茜香國,主角還是什麼靈魂穿越時空的刑警?
好在剛剛經曆過80年代中後期‘獵奇文學’的洗禮,張興國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
他按捺住疑惑繼續往下看,發現劇情很快就步入了正軌,主角孫紹宗在回京路上,巧遇了剛剛料理完林如海的後事,正準備帶著林黛玉返回榮國府的賈璉。
憑借孫家和榮國府的世交,主角搭了上了榮國府的順風船,又靠著剽竊納蘭容若的詩詞,引發了林黛玉的好奇與關注。
而等到回京之後,更是每一案都會有紅樓夢裡的重要人物卷入其中——《紅樓夢》竟然還真能和罪案題材扯上乾係!
至於靈魂穿越時空的設定……
一開始雖然有些稀裡糊塗,但看到主角抄了納蘭詞人前顯聖,張興國瞬間就有了代入感。
這前所未見的構架、新鮮精彩的故事、層出不窮的金句,漸漸讓他沉浸其中,以至於連妻子孫曉紅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孫曉紅也沒管丈夫,自顧自做好了晚飯,這才招呼道:“孩他爹,過來吃飯了,等吃完再看吧。”
“噢、噢~”
張興國嘴裡答應著,卻遲遲沒有挪動地方,直到妻子再三催促,這才捧著小說挪到餐桌前,食不知味的拿起筷子扒飯。
他已經看到了第三案,原書中這一案比較拉胯,所以張延修改了一下,把後麵的案子和這個案子合並成了一樁仇富殺人案。
當看到凶手被指認出來,歇斯底裡的喊道‘老子就是要把這些有錢有勢的人踩在腳下’,張興國忍不住暗暗搖頭。
近兩年貧富分化日趨明顯,因為仇富引發的案件著實不少,恒江日報在年初的時候,就曾經跟蹤報道過一起謀財滅門案,那場景真叫一個慘絕人寰。
下意識又扒了口飯,張興國繼續往下看,就見主角孫紹宗義正言辭的駁斥道:那你應該去守陵,而不是謀財害命!
“噗~咳咳咳!”
張興國嘴裡的飯一下子全噴了出來。
“孩他爹,你怎麼了?”
孫曉紅忙繞到後麵幫他拍背,張興國稍稍緩過來之後,急忙把噴到稿紙上的飯粒抹掉,確認沒有破壞兒子的草稿,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
於是他衝妻子擺擺手,又埋頭繼續往下看。
等看完當前所有內容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張興國放下手裡草稿,皺眉看向了兒子,眼中有懷疑、有驚訝、更多的還是擔心。
期待了半天的張延,被父親看的渾身不自在,他彆扭的搔了搔頭,乾巴巴道:“爸,有什麼你就直說好了,我能挺得住。”
同時他一顆心也在不斷往下沉,生怕父親會直接否定這本小說。
“呃~”
張興國這才發現兒子誤會了,忙道:“小說寫的很精彩,尤其是最後這個天狗案,我近幾年也看了不少刑偵小說,但這件案子無論是作案手法還是幕後故事,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為一名報社編輯——雖然是美術編輯——張興國平時沒少讀通俗小說,大致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兒子這本小說題材新穎、節奏明快,每個案件都能找到亮點,行文更是詼諧有趣,總能讓人忍俊不禁或者回味無窮。
比如書中頭一次提到寶玉的時候,用的是:這孩子十二個時辰占了仨——申子戌【身子虛】。
比如主角從茜香國回到京城,哥哥孫紹祖把他領到祠堂裡,說的是:你跪下,哥求你辦點事兒。
再比如鴛鴦引路時,因聽主角說了沿途見聞,感歎自己此生也不知有沒有機會,能去一睹外麵的風景,主角便鼓勵道:一定有機會的,你看這‘自由’二字,處處是條條框框,卻總有一筆能衝出牢籠。
拜這些所賜,小說的可讀性和趣味性大大提升,放在1990年足稱得起‘驚豔’二字。
聽完父親的點評,張延剛鬆了一口氣,卻又聽父親追問:“可你是怎麼想出這個天狗案的?”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