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知異獸貎?”蕭顏忽的壓低嗓音,言語中甚至還頗有些忌諱。
“阿顏所說,可是異聞錄中所載,有獸名貎,身披白毛,頭如銅獅,嘴尖如蜂針,四蹄大如碗口,尾壯如巨蟒,聲響如雷電轟鳴咆哮,喜食人髓。”司馬良邊說邊悄悄驅馬靠近司馬娉婷,句尾還刻意壓低嗓音,趁司馬娉婷正聽得入迷,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司馬娉婷嚇得不禁出聲尖叫。
五人正行至下山的山林小道,四周極靜,天色也有些暗下來了,司馬娉婷這一尖叫,把一旁正聚精會神聽奇聞的歆子希和沐清陌也嚇得開始尖叫。
隻想嚇唬小妹的司馬良,未料自己此言一出竟收獲頗豐,看到三人如此狼狽笑得直不起腰。
待眾人皆平複了情緒,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司馬良追問到
“不過這都是傳聞,阿顏何出此言?”
“阿良不知?你兩位兄長行前未曾提起此事?隴縣郊外數人離奇死亡,全身就眉心一點傷口,屍體旁的地麵留有碗大般蹄印,甚至有傳聞說,有人在夜晚親眼目睹了貎獸。”
“三哥,我怕。快彆說了,我們趕快回營吧”司馬娉婷忽覺背後爬上一股涼意,頭感覺有根筋擰著不甚舒服,直覺四周陰氣繚繞,趕緊催促著大家趕路回營。
這貎獸一事縈繞在眾人心頭,後半段回程路上也未曾有人言語半句。
元洲隴縣
“大哥,你看這縣城內街市店鋪繁多,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皆神采奕奕,看來這隴縣城倒也還繁榮。”
“此地多為平川,四季雨水充沛,再加之地質易於耕種,方才路過城外田地,百姓皆忙於春耕,也無荒田。看來這位縣令倒也治地有方。”
兩位頭戴黑紗鬥笠,著黛色長袍,約摸二十五六歲樣子的青年,正是蕭顏口中的雲錦司雙傑,司馬辰、司馬景兩兄弟。兩人從雲錦城驅馬已有三日,今日方才到了這隴縣,甫一入城便直奔縣衙。
向縣衙外衙役出示了身份文碟,兄弟兩人被帶入內堂,隴縣縣令鐘品早已備好了茶水在此等候。
“不知兩位大人來前來蔽縣,有失遠迎,還望大人莫要怪罪”
“貴縣既是不知我二人將要前來,何以提早派人準備了茶水為我二人洗塵。貴縣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呀。。。”司馬景將鬥笠和佩劍放於桌上,隨即拿起茶水坐著喝了一口,聽到鐘品之言,不由出聲調笑道。
“鐘縣令客氣,我們乃奉元洲刑部司之命前來查案。”本在認真用杯蓋撥著浮起茶葉的司馬辰,忽的打斷司馬景的話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椅子上向鐘品微微抱拳說道。
“蔽縣偏遠小地,能有何要案須得勞兩位大人大駕光臨”
“元洲刑部司接到案報隴縣有貎獸出沒,已傷數人性命,掌司恐有人妖言惑眾,特命我們一探究竟。”
“恕卑職直言,兩位大人,這事不可細查。”
“哦?為何?”司馬景一挑眉,手指不自覺開始一下一下叩著茶案。
“兩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此事甚是邪乎,死者全身僅眉心一處傷口,不像是活人所為啊,兩位大人不信可喚衙內仵作前來回話。另外甚至還有人說親眼目睹夜晚貎獸出沒於郊外,此事恐真乃妖邪作祟。”
“大膽,皇上明治,這朗朗乾坤,何來妖邪一說。”司馬景猛的拍了一下桌案,嚇得鐘品一哆嗦。
“二弟莫急。貴縣鬼神之說也切莫再提,不妨引我二人到陳屍間一看。”
說罷司馬辰,司馬景跟隨鐘品來到陳屍間,雖天氣未轉暖,但有些屍身存放也有一段時間了,甫一進屋,還是有股腐臭味令兩兄弟以袖捂鼻。
看兩兄弟將屍身翻來覆去的查看,鐘品有些不忍,且他難受這腐臭之味,便向兩兄弟告辭去屋外等候。約摸一炷香過去,鐘品見兩兄弟終於掀簾而出,趕緊迎上去
“兩位大人,可有看出何端倪。此事是否真是。。是那邊之物所為。”
“所有屍身均已在此間嗎”
“回大人,有些屍身時間過長,早已腐壞,卑職恐散播瘟疫,便已差人好好安葬了。”
“那貴縣可還記得,第一具此種死狀的屍身是何時被發現的?”
“約摸三月前”
“那具體時間你可曾記得?”
“卑職記不太準確了”
“那你衙內,可有文書記載案情?”
“有,有,快去將文書給兩位大人呈上來。”
待衙役從檔案間將文書拿過來,司馬辰接過詳細查看,手指劃到三月前命案記錄,上書到,祥永十四年,臘月十六晨,郊外縣道發現屍體一具,周身僅眉心一處傷口,仵作斷定死於十五晚,動機未詳。
司馬景在一旁湊過身來,看到大哥手指之處,低聲念到“十五。。。動機未詳。。。”
“鐘縣令,從這文書來看僅是殺人案件,何以有貎獸傳聞?”
“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死後,就有傳聞有人於夜晚看到貎獸出沒。”
“哦?這傳聞是何時從何處傳來?目擊者何人,帶來問話。”
“回稟大人,這。。這傳聞乃當初調查命案時,百姓聚於衙門口看熱鬨時,有人於人群中說的,具體是何人卑職也未曾深究。但郊外村莊,都有數人聲稱曾見過貎獸,卑職這就著人前去將村民請來問話。”
“貴縣且慢,貴縣可否著人準備熱水,待我二人沐浴更衣後,可自行前往村莊詢問。”雖對驗屍早已是輕車熟路,可周身這氣味還是令司馬辰感到不適。
“是卑職疏忽,卑職這就著人去辦。另外兩位大人旅途勞頓,卑職已將後院兩間客房整理出來,還請兩位大人莫要嫌棄簡陋。兩位大人可先安頓下來,查案一事可明日再說。卑職今日縣衙還有些事務堆積在案,先行告辭,兩位大人請自便。”
說罷鐘品命人帶兩兄弟去了客房,自己往內堂書房方向離去。
放下行李,沐浴後的司馬景換好衣衫,前去敲司馬辰的房門,一看前來開門的大哥與自己一般換上了袖口束緊,易於打鬥且易於在夜間行動的玄色武裝,司馬景跨步進屋,關上了房門,輕聲說道
“怎麼,大哥同我想到一處去了?”
“二弟對方才鐘品所言,有何看法?”
“景以為,恐此事另有隱情。你我二人察看屍體,那傷口精準毒辣,普通人雖難以做到,但習武之大成者未嘗不能。”
“方才見鐘品那諱莫如深的樣子,我看他也難再開口。再者,既然流言乃出於城外郊村,或許這貎獸疑案的突破口就在於此,我們先前去一探究竟。”
隴縣城郊
司馬兄弟行至城郊已是午後,看到一頭綁白布的農婦正在田裡耕種,兩人下馬行至田埂,柔聲詢問道
“這位大姐,聽聞此地有貎獸出沒,請問是否真有此事?”
農婦抬頭見他二人相貌堂堂,衣著不凡,出口問道“兩位公子看起相貌俊俏,衣料華貴,還配起長劍。打聽貎獸,為不然是哪邊來的道人來幫我們除魔了哇?這個貎獸簡直太可惡了,我家李二前幾天晚上去山上撿柴火,沒想到就被這個貎獸整死了。兩位道長,一定要幫我們殺了那個妖獸啊!”思及丈夫之死,農婦忽的難忍悲愴,哭的司馬兄弟措手不及。
“大姐,你誤會了。我們乃奉元洲刑部司之命,前來查探貎獸殺人案件的。”
“刑部?這事刑部來了沒得用啊,你們又不會降妖除魔,要找道士的,刑部真是寶器。”
司馬兄弟聽此,轉臉麵麵相覷,繼續柔聲問道“那大姐可知,村中有誰知曉貎獸曾在何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