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_夜風驚擾_在線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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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榆自認不算眼窩淺的人。

此刻驀地仰麵,一邊吸氣,一邊以手扇風,試圖加快空氣流速,蒸發掉眼眶的濕潤。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講出來,效果大不相同。

鬱野這個人,雖然交集不深,但也知道他有一種懶散的傲慢,這個世界還不配讓他虛以委蛇。

所以要麼不說,要麼每一句都出自本心。

程桑榆一直十分欽佩簡念。

她從小到大都像一頭乾勁十足的雌獅,無視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約定俗成,認定目標隻管橫衝直撞,從不內耗,也絕不允許自己向下墮落。

簡念幫助程桑榆的方式也十分的女戰士:

沒什麼好哭的,你應該感到慶幸,結婚八年離婚總好過結婚二十八年再離婚;

有這個時間擔心自己做的東西不行,不如先出一版初稿發給對方看看合不合要求;

我邀請你跟我一起出來創業當然是看中了你的潛質不然你當我扶貧嗎?

因為簡念,程桑榆才能迅速擺脫失敗婚姻的陰影,並在工作經驗基本為零的情況下,獲得了謀生的手段。

簡念既是明燈也是標杆,不斷鞭策自己和身邊的人,不要為已經打翻的牛奶哭泣,要去追逐遠方更廣闊的草原。

與這樣一個人並肩作戰,很充實,當然也很累。

不過程桑榆從來不會在簡念麵前暴露自己的負麵情緒,因為簡念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她不想讓簡念看見,自己似乎還是毫無長進,能被唐錄生的幾句垃圾話輕易氣哭。

而回到家裡,她就需要做媽媽和女兒的女戰士。

沒有哪個地方,可以容納她偶爾軟弱的眼淚。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類似這樣的鼓勵,上一回聽見,好像已是上輩子的事情。

“……我才補好的妝。”程桑榆猛眨眼睛,睫毛淺淺濡濕,終究沒有奪眶而出。

鬱野看著她,沒作聲。

有無法分辨的情緒,淤積於他的呼吸之間。

數次眨眼,讓程桑榆把翻湧的情緒平息下去,她轉頭往鏡麵裡去瞧自己的睫毛膏有無暈染,問道:“……你是看我進來,然後跟過來的嗎?”

“嗯。”細想,自己也覺得這行為可疑,頓兩秒,補充道,“你也算是給我發工資的老板。”

所以關心一下,大約不算過分。

程桑榆笑出一聲,“你知道嗎……”

她笑的時候,眼裡還泛著淚光,這樣的表情絕對稱不上是脆弱,隻是有時候,倔強比脆弱,更容易喚起某種保護的欲望。

“什麼?”鬱野把目光越過她的肩頭,去看鏡子上方的燈,不再看她。

“剛剛我有一秒鐘,懷疑你背後是不是有個組織,給我量身定製了一套殺豬盤。”

鬱野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那你反詐意識很好。”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組織,告訴你們領導,不要白費力氣跟我這條線。我很摳門的,這輩子不會再為男人花一分錢。”

鬱野已經不想搭理她了,這個女人真的很不愛按常理出牌。

此刻心情一如他的姓氏,幾分鬱悶,於是他說:“……你沒事的話那我走了。”

“去派對上打個招呼嗎?言言看見你應該會蠻高興的。”程桑榆不再開玩笑,認真邀請。

“不了。我們組織的領導在找我,要我去發展彆的目標。”

程桑榆噗嗤笑出聲。

“幫我說一聲生日快樂。”鬱野退後半步,又稍滯身影,“你們明天去北京,幾點的車?”

從這周一開始,斯言已經念叨了無數次去環球影城的事。

“晚上9點左右。言言沒坐過臥鋪車,帶她體驗一下。”

鬱野默了一瞬,點頭:“她應該會很開心。”

程桑榆微怔。

她一直覺得鬱野的語言係統,被他人為設置了一道過濾程序,任何情緒經過程序的攔截,都隻剩下聽不出喜怒的平淡。

或許這道程序,偶爾也有失靈的時候。

因為她從他這句話裡,隱約品出了一絲羨慕的情緒。

鬱野點了一下頭,掀開布簾,這一回是真的走了。

程桑榆補完妝,情緒也已整理完畢,鏡子裡倒映出一張無懈可擊的麵容。

轉身,穿過院子,重回到燈火通明的地方,繼續做一名女戰士。

二樓欄杆處。

黑暗中的鬱野倚靠欄杆,目送程桑榆身影消失在門裡,這才轉身下樓,回到團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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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門開原型機初次風洞測試的統籌會議,偌大會議室裡,實習生被安排坐在最末一排。

卓景陽聽得認真,不漏過每一個會議要點。

而鬱野,不管在什麼場合,都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太陽已經有一半落到了高樓的背麵,天空呈現熱度褪去後的金粉色,他手臂撐在椅子的扶手上,看著落日,持續走神。

五點半,會議結束。

卓景陽今晚要回家跟母親和妹妹一道吃飯,實習地方離他家遠,因此他衝回工位,抓起背包打了卡就走了。

鬱野先點了一份送到泊月公館的外賣,再不緊不慢地離開公司,騎車回家。

人與外賣前後腳抵達,吃過之後,與阿加莎玩了一會兒,看時間,7點不到。

他推開移門,走去寬敞的露天陽台,向遠處眺望。

天已經完全黑了,江灘的一線燈火,像一條閃閃發光的魚線。

為阿加莎戴上牽引繩,隨意背上背包,騎上自行車,出門。

騎車遛狗,一貫沒有明確固定的路線,且思緒多數時候處於半放空狀態。

等恍然回神時,已經站在了一片濃鬱的梧桐樹陰下。

整個老城區,隻有清水街連同附近的枳花西路,有這樣濃陰匝地、密不見天的梧桐樹。

程家就在枳花西路上。

鬱野雙足點地,把車刹停。

在陰影裡無聲地站了一會兒,有點認命地掏出手機,解鎖,點開通話記錄,下翻,找到“康姥姥”,把電話撥過去。

號碼是為了斯言去江灘公園練習滑板時,方便與她們聯係碰頭存的。

電話接通,鬱野自報家門。

康蕙蘭:“有什麼事嗎小鬱?”

“您現在在家嗎?遛狗經過小區,我想正好順便把斯言的生日禮物送過來——如果您方便的話。”

“在家在家!你還破費準備生日禮物啊?你現在上來吧小鬱,斯言正在等她媽媽下班回家呢。”

“我帶了阿加莎……”

“沒事兒!外頭多熱啊,叫它也上來吹吹冷氣。”

把自行車停在三單元門口的雨棚下,鬱野牽著阿加莎,走往二單元。

此時是飯後活動的黃金時期,樓棟門常有人進出,鬱野順利地進了樓。

三樓防盜門虛掩,透出一線暖白燈光。

鬱野站定,抬手敲門。

裡麵傳來斯言清脆的聲音:“來啦!”

腳步聲噠噠噠地跑過來,虛掩的門被拉開。

“阿加莎!”

大狗熱烈地搖起尾巴。

同齡的一人一狗,明明周二晚上才一起玩過,此刻卻如久彆重逢一般興高采烈。

鬱野換鞋進屋,率先看見客廳裡立著一隻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康蕙蘭給鬱野倒了一杯涼水,鬱野道聲謝,端著水杯在沙發落座。

目光環視一圈,看向托腮蹲在阿加莎麵前的斯言,隨意問道:“你媽媽還沒下班?”

“沒呢,她今天好像比較忙。”

康蕙蘭瞧一瞧牆上的時鐘:“但是也該回來了,再晚怕是趕不上火車。”

鬱野問:“哪個站?”

斯言:“南站!”

“還來得及。”鬱野說。

“晚上9點的車,姥姥恨不得早上9點就去火車站等著。”斯言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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