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隱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學著她的姿勢,盤著腿,收去了那股悲傷,故作快意地說道:“還有十天,你就要成為我的新娘了。”
“為什麼?”
冷不丁被這麼一問,他有些懵,“你說什麼?”
辛無影歎了口氣,嘴巴一撅,陰陽怪氣地說道:
“為什麼要娶我?是為了讓我爹娘九泉之下安息,還是你,愛上我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理由。他要報仇儘可以去報,何必折騰這麼一通,又是金鑾殿陳情,又是趕製嫁衣,還把他的老娘折騰過來見麵。
路隱白聽到這廝詰問,不淡定了,牢裡的寒氣也沒壓住他那微紅的雙頰,他吞吞吐吐,口齒不清:“什麼...什麼愛上你了!你有哪點討人喜歡?”
話還沒有說完,對麵的人臉色塌了下來,低沉著頭。
他又繼續說道:“左不過是看你置於危房而不亂懷,還算有英雄豪傑、將門之女的風範罷了。我路隱白天生敬重...”
突然,鐵鏈晃動,是辛無影雙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她的手掌很涼很涼,他的唇燙得發慌。
四目相對,路隱白剛剛消下去的臉色又漲紅了起來,比剛剛還紅上幾分。
辛無影將他的嘴捂得死死的,滾燙的雙唇,溫熱的鼻息傾吐在她冰涼的雙手,她壓低了聲音說道:“隔牆有耳。”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了什麼話。
路隱白抓住她的手臂,從自己嘴唇上移開,這是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原來她的手腕骨,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粗。
他冷靜下來,略帶笑意地說道:“怎麼?你的手...舍不得從我唇上離開?”
辛無影聽罷,臉瞬間緋紅,慌忙將手從他手裡甩脫,彆過頭去。
”咳咳...“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緋紅的臉色消失。一身白囚服,楚楚可憐,吸引他的,不是憐態。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轉過頭來,焦急地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瞧著她那副著急的樣子,路隱白可從來沒見過。
牢房內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就當是,我的遺願。”
對麵還在暗爽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道:“你先說說,什麼忙?”
現在有求於人,她不得不收起她的鋒芒,話語間軟了又軟。
“我房中,有一架古琴,你把它偷出來。明日,去京郊往南三十裡處,有一方四角亭。”
她停頓下來,看了一眼路隱白,發現他正盯著自己,聽得入迷。
閃過一絲尷尬,繼續說道:“如果有個橙衣女子,腰間彆了把劍,你就問她,喜歡什麼曲子,如果她回答的是’策楊花‘,你就把琴交給她。如果沒有,你就第二天接著去,直到她出現。就算我死了,也要繼續找。”
說完,她抬起頭,發現他的眼神迷離,以為自己一下子說太多,他沒記住,又說道:“那我再說一遍...”
“我記住了。”
他記住了,怎麼還是那副被雷打的樣子,這麼疑惑地看著自己。
辛無影被盯得打了個寒顫。
過了良久,辛無影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我,還有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