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一出去丁果就睜開了眼,揉了揉掐過的地方,微微嘶氣。
穿書確定!
“這倒黴事兒怎麼就讓我攤上了呢!”
穿書因素是什麼?是她打的負分還是因為跟書裡某角色重名?
丁果自覺是後者。
她在評論區說自己跟某角色重名時還有姐妹蓋樓:穿書警告,建議背誦全文。
這種玩笑很常見,她一笑置之,並不當回事。
可誰能想到她居然真穿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個角色。
怎麼說呢?
書裡的‘丁果’,剛滿月就被親媽嶽紅梅送回鄉下交給婆婆帶,卻抱了個彆人家的女嬰回去撫養。
對外聲稱是一個對她有恩的乾姐妹難產去世,男方家裡嫌是個丫頭片子,想送人,她為了報答這份恩情,決定撫養這個女孩。
呸,狗屁的乾姐妹,明明是嶽紅梅白月光的孩子。
對方並未去世,而是因為犯事下放勞改去了。
那男人的妻子陪著吃了幾年苦,後來跑了,書裡沒有下文,不知道是作者忘了,還是丁果看的沒那麼仔細,忽略了這個不起眼的角色的結局。
總之,那男人就是嶽紅梅的執念,以至於不惜冒險撫養對方的女兒,對其寵愛有加,並取名‘念君’。
也是有夠癡情的!
說回女配‘丁果’。
十三歲,奶奶去世,‘丁果’被接回城。
此時家裡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弟、二弟以及父母後添的一雙兒女隻認養女這個姐妹。
對原主則是各種嫌棄,稱呼‘鄉下來的’‘那個土包子’‘鄉巴佬’等等。
父母也嫌她行為舉止太鄉氣上不了台麵,時常呼來喝去。
‘丁果’知道家裡人不喜歡她,她藏起心底的傷感,包容著弟弟妹妹們的無禮,低眉順目的給一大家子當牛做馬,包羅了全家人的衣服、衛生以及一日三餐。
她想用勤勞來獲得認可,殊不知卻讓她的付出變得愈發理所當然。
16歲時,街道來家裡動員上山下鄉,彼時家中符合下鄉資格的有四人,‘丁果’、比‘丁果’晚出生十分鐘的大弟丁建國、養女丁念君,以及比‘丁果’小一歲的二弟丁建設。
街道上催得緊,讓他們趕緊表態,好歹得先走一個。
都不需要費勁勸說,父母隻簡單表示‘你是家裡長女,又是弟弟妹妹們的姐姐,應該做個表率’,並以一種殷切的、委以重任的目光注視著她,‘丁果’便有產生了一種自己被家人需要的責任感,忙不迭點頭報名下鄉了。
送走‘丁果’,家裡能量突然強大了!
也不知丁誌鋼兩口子怎麼運作的,大兒子、二兒子先後安排了工作,連養女都被‘丁果’父母塞進本市的紡織廠,還當了一名小乾事。
一家人繼續和和美美過日子,隻有女配在鄉下麵朝黃土背朝天。
後來,養女談了個**,家世很好,屬於丁家踩著梯子都夠不上的那種。
可男方父母看不上丁家,奈何兒子又喜歡,無法將兩人拆散,便出了個難題:丁念君想進他們家門,就得給他們另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兒子帶個媳婦過去。
丁誌鋼兩口子不想放棄這門親事,遂想起了在鄉下當知青的大女兒,商議過後把人接回城,稍微打了點親情牌,‘丁果’就一臉奉獻精神地點了頭,隨養女一起嫁去了首都,她嫁給傻子,丁念君嫁給了一表人才的如意郎君。
‘丁果’貫穿全文的口頭禪是:‘隻要家裡好,我咋著都行’或者,‘隻要XX好好的,我無所謂,咋著都行’,仿佛是沒有自我的提線木偶,一生都被得不到的親情牽絆著。
嫁人後,‘丁果’伺候傻子丈夫,伺候公婆,包攬了所有家務。
男女主前幾年隻負責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後麵開始聯手創業,生的孩子都是‘丁果’在照顧。
後來娘家這邊小侄子、小侄女陸續出生,她成了專職帶娃保姆,最後卻養出一堆小白眼狼……
不光配角讓她看的肝疼,連主角和主角一家她也不喜歡。
尤其是嶽紅梅,對白月光愛的延續太過偏執。
除了犧牲大女兒當陪嫁,還從小就給幾個兒子、小女兒灌輸‘丁念君是全家的寶,當哥哥的要愛護妹妹,弟弟妹妹要保護姐姐’這種思想,總之一切以丁念君為尊。
連丁誌鋼都中了她的邪,將丁念君這個養女當眼珠子疼。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過度寵溺下長大的丁念君就有些恃寵而驕,自私自利。
‘丁果’嫁給傻丈夫,一生無子,她甚至不覺得自己虧欠‘丁果’什麼。
因為,是父母把人從鄉下接回來、是父母勸她嫁的,她從未親口對‘丁果’說過什麼。
她是沒明著說,可她給丁誌鋼和嶽紅梅描繪了一張藍圖,接著又問起在鄉下的丁果……
全程沒提讓丁果陪嫁這話,卻字字都在表示這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且後來還表示,‘丁果’不喜歡可以不嫁,刀又沒架在脖子上逼她!
這是書裡後期某個情節中她理直氣壯的話。
若不是一直期待這個跟自己重名重姓的傻大妞能出現令人乳腺通暢的翻轉,丁果早就棄文了。
結果看到最後,丁念君因為事業有成,成了兩邊最有凝聚力的那個,周圍親人環繞,長輩們與有榮焉,小輩們承歡膝下……
而這個配角呢,望著這一幕竟然欣慰的笑了,隨後轉身進廚房給女主煮燕窩去了,依舊在付出。
“她欣慰個毛啊!”丁果整個人都不好了,怒刷負分,還罵了作者。
哪成想竟得到了穿書報應,好,很好,讓她過來親手毀劇情是吧?
丁果冷笑!
她抬起手,摸上脖子,脖子上傳來的粗糙質感讓她頓了頓,將那隻手放到眼前打量。
一隻滿是老繭的手。
糙的能直接當搓澡巾了。
丁果重新掐住脖子,麵無表情,語氣陰惻惻地威脅:“我不管是哪個祖宗十八代死絕的玩意兒把我弄過來的,豎起你招風的狗耳朵給我聽好了,沒有係統、沒有金手指我就自殺!勞資蜀道山,三、二……”
【彆罵了彆罵了,‘外耗’係統正在激活中,請宿主耐心等待……】
管他什麼外耗內耗係統,有就行。
丁果撤回‘搓澡巾’,閉眼休息。
這副身體坐了兩天兩夜火車,到家後被嫌醃入味兒了,又匆匆忙忙去洗了個澡,飯沒吃上一口,水沒喝上一滴,就被迫聽親媽在那兒叨逼叨,沒怎麼休息,這會兒累了,睡會兒。
她睡著了,正在激活的係統鬆了口氣。
係統:……彆說,你還真彆說,還真沒選錯人。
這宿主是一點不內耗啊,有火氣她是真發。
*
傍晚。
一輛輛二八大杠彙成的車流從鋼廠湧出,走過一段長街,騎過一座石拱橋,穿過家屬院門前那條長長的土路,呼啦啦湧進家屬院,車把一擰,拐向不同的方向。
丁念君不是鋼廠工人,從她單位一路回來正趕了個車流末尾,卻也正好讓放學回來的一對雙胞胎兄妹一眼就看到了她。
“大姐,大姐你等等我們。”
十二歲的丁建黨將帆布斜挎包掄的飛起,跑得一腦袋汗,追上了前麵的丁念君。
丁念君從車上下來,轉頭笑地溫柔,拿出手帕給丁建黨拭著額頭上的汗,嗔道:“瞧你跑這一腦袋汗,還有啊……”她點點丁建黨的鼻尖,嗔說道,“要叫二姐了,咱們大姐回來了,可不許再調皮。”
“我才不要喊那個土包子大姐,我的大姐隻有一個,就是你。”丁建黨揚起黝黑的笑臉,一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