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亮正在漣漪中聚形。
寒潭水麵倒映著十二道鐵索。
少年單足輕點在鐵索交彙處，玄鐵重劍點滅了水麵上的七盞長明燈。
他忽然收勢，劍尖停留在水麵三分處。
他隻覺自己的玉枕穴傳來劇痛。
這是《九曜焚天訣》突破第九重的征兆。
亦是這十年來每個月圓之夜必然發作的舊疾。
“今日醜時前背完《衝虛經》第八章。”
淩無涯的聲音混合著洞外的風雪傳來，蒼老的麵容在篝火中明滅不定。
老人獨臂抱著酒葫蘆，腰間掛著一塊金色令牌。
看到令牌，葉霄握劍的手背爆起青筋。
他始終不明白，師父為何要在這罡風肆虐的葬劍峰頂，養一池照不出人影的寒潭。
“手勢！”
淩無涯的獨臂甩出鐵鏈，纏住葉霄即將脫手的劍柄。
他銀發間沾著冰碴，整張臉在篝火照耀下泛著幽光：“記住，煞氣是刃上霜，握得住寒意才能斬得斷宿命！”
葉霄默然點頭。
他本想度過一個平靜的人生，但是這畢竟不是原來和平安全的世界。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被邪修或者妖怪之類的什麼東西殺死。
為了保護這一世的父母還有妹妹，以及家族裡的其他人，自己隻能踏上這修煉的道路。
葉霄掠到岸邊單膝跪地不斷喘息。
汗珠流出時竟已凝成冰珠。
“你這樣幾時才能下山啊！”
淩無涯歎著氣，向葉霄拋來酒葫蘆。
葉霄仰頭飲下雪蓮釀，喉間灼痛稍緩時，體內真氣不斷湧動。
淩無涯取下腰間令牌遞給葉霄。
“酒你留著。”
寅時三刻，葬劍峰的罡風裹著冰粒拍打洞窟。
葉霄盤膝打坐時，他看到泛黃的《衝虛經》書頁間，夾著半幅繪製山脈的輿圖。
圖末用朱砂批注的字令他瞳孔驟縮。
“葬劍”二字被重重劃去，墨痕力透紙背。
就在這時，葬劍峰峰頂的冰鐘響了。
葉霄衝出山洞往峰頂掠去。
血色月光下，玄鐵重劍“孤鴻”在劍鞘中發出嗡鳴。
“你可發現了？”
淩無涯不知何時來到了葉霄身邊。
“天狼吞月，貪狼犯紫薇！”
葉霄順著淩無涯目光望去，雲層裂開處，血色的月光正順著劍鞘龍紋遊走。
葉霄這才意識到，這潭水不照人影，照的從來都是星象。
“今夜卯時下山吧！該教的我都教了，《九歸渡心術》你要替為師發揚光大。”
淩無涯手中九枚隕星釘在月光下泛著紅芒。
葉霄在接過隕星釘的瞬間，冷風掀起淩無涯空蕩的右袖。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師傅背著他攀越絕壁時，斷臂處滲出的血在冰崖上凍成了紅梅。
葉霄雙膝跪地：“師傅，徒兒會想你的。”
淩無涯一改往日的冰冷，笑罵道：“小兔崽子，行了，彆裝。誰都知道你時刻都想著離開這裡。”
葉霄嘿嘿一笑站了起來。
既然師傅知道，那自己也不裝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下山，可是師傅一直都不肯讓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