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簡秀這話一出,整個公堂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見狀,簡秀又繼續道:“兩年多三年,我丈夫癱瘓了兩年多的時間,我們四房在那裡過的從來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地裡十幾畝地大部分都是我們四房在乾,這也就算了,我們三個孩子也跟著受苦受累,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們有試過,半個饅頭一家五口子分的嗎?”
“沒有是吧?家中不是沒有糧食吃,而是不想給我們四房吃,因為我有一個癱瘓的丈夫。”
“好不容易我們四房被分出去了,結果他們害怕我們會再度找上門,非要與我們斷親。”
“這親都斷了,那他們憑什麼還要進來我們院子裡拿屬於我們的東西?這親是我說要斷的嗎?不是,是他們自己親口說要斷的,所以,這怪我咯?”
這一番話,說得大家都啞口無言。
彆說外麵的村民了,就是老劉氏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簡秀這個賤人這麼能說會道了。
隻是老劉氏自己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再不說點什麼的話,那她可能就真的完蛋了。
於是又梗著脖子說道:“你放屁,你說的都不是真的,這些都不是,子軒雙腿癱瘓之後,我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大人可以找張家村的人來問一下,這一問便知真假了。”
簡秀直接打斷老劉氏的話說道。
果然,這話一出,老劉氏頓時安靜了下來。
整個人就這麼愣愣的看著簡秀。
“怎麼?我說錯了嗎?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簡秀一副很是好奇的樣子問道。
“你......你這是在強詞奪理!”老劉氏還沒開口,一旁的張子華便開口了。
“強詞奪理?我強什麼詞?奪什麼理了?剛才我說的哪句不是事實?我有捏造嗎?”簡秀沉聲問道。
見簡秀這副樣子,張子華氣急了,隻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於是食指指著簡秀,顫巍巍的說道:“你......你......”
可是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都沒你出個所以來。
見狀,簡秀隻是冷冷的笑了一下,這才繼續道:
“你們口中的孝順,難道就是你們的長輩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了嗎?在你們明知道這是不正確的,你們還要如此去做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整個大順朝將會增加多少悲劇?”
“她讓你們去殺人,那你們也去嗎?你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判斷嗎?是非對錯,並非是長輩說了算,是而公道自在人心。”
“如同我現在的境況,父母苛刻,成日對我們四房不是打則是罵,我丈夫殘廢不能動彈,如果我不從那裡分出來,等待我們四房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死。”
“我可以不為我自己,但我不能不顧我的三個子女,我生養了他們出來,我就想為他們爭取最美好的生活。”
“被分家之後,我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進深山挖坑捕野豬,找獵物,其目的是什麼?也是為了我一家五口的日子,因為我知道,我不這樣做的話,我一家五口就會餓死。”
“因為我從那個家裡分出來時,我沒能分到一粒糧食,我若不去,我的孩子會死,所以我明知我進深山有可能會被猛虎吞入腹中,但是想到我的孩子,我依舊勇往前去。”
“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東西,為什麼要分給他們,他們又憑什麼?就憑剛才你們口中的孝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要我一家五口的性命都斷送到他們的手裡,方可以成為你們口中的孝順了?”
說到這裡,簡秀又回過頭,看著公堂上的村民以及堂上的莫山瑞,說道:
“孝是我們大順朝的一大傳統美德,我們是要將這種美德傳承下去,我相信,當今也是這般想的。但若是愚孝的話,那明顯就是弄巧反拙了。如此一來,便與當初如今我們口中的孝順背道而馳了,這樣的孝,有何意義?”
“要知道愚孝,往往忽視了我們自己理性和邏輯性,隻是一昧的重對雙親的服從和迎合,甚至這還隻是表麵了,而從來就不去考慮這種行為的正確性和合理性。”
“這種盲目的孝行對於我來講,那就是愚孝了,這種愚孝,不僅可能導致我們這裡的村民和家族的一場悲劇,也可能對整個大順造成更加加嚴重的影響。”
這一番話下來,簡秀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得十分的動人。
“好好好,小娘子說得妙極了,實在是妙......”
正當簡秀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便聽到門口處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回頭一看,便看到吳明堂正在那裡拍著巴掌激動的看著自己。
簡秀:“......”她就是知道是他。
剛才聽那聲音,大概就已經猜到了。
隻是沒想到,吳掌櫃會放下手中的賬簿來這裡支持自己。
想來他應該也是剛到的,剛才自己站在那裡的時候,還沒看到他人呢。
堂上的莫山瑞:“......”看這老東西的樣子,很明顯是與這個簡秀認識的呀。
不過莫山瑞也不得不承認,剛才簡秀的一番話,確實說得不錯。
剛才就算吳明堂不拍手叫好,他也會拍。
“這位小娘子說得對,孝可以,但不能愚孝,愚孝給我們大順朝帶來的後果,完全不可計量!”人群中,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聲音,簡秀也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聲音應該就是學文書院的院長莫山淮的了。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果然,一眼便看到他站在那裡與吳明堂兩人大眼瞪小眼的。
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再看兩人現在這副模樣,簡秀就很想笑。
而此時簡秀不知道,除了兩人之外,人群當中還有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