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如產自雲州的朱砂,其伴生礦石主要為白雲石。”
“產自湖州玉黃的朱砂,伴生礦石為雄黃,產自西州愛馬登朱砂,重晶石,還是很好區分的。”
蔣郎中說完衝台上台下一抱拳,表達了自己的專業性。
陳洛不放過他,繼續追問,“那如果已經研磨成沫,含量降低,有法甄彆嗎?”
“自然也有。”
“請講。”
蔣郎中便道:“就比如剛才那位太醫,他用堿水使朱砂重新變得能夠辨識,其實,用酸水,可以再分辨朱砂產地,哪怕量很少,隻要與酸相合,也會有反應。”
“什麼反應?”
“伴生了白雲石的朱砂,遇酸會反應,加熱會起泡,伴生雄黃的顏色會變黃,重晶石的,則無反應。”
陳洛聽完,對蔣郎中拱手作揖,請他下去。
還好有懂行的。
不然,陳洛一個人來解釋這個化學反應,那真不知道要科普到什麼時候。
蔣郎中說的那種反應,是古人的粗淺認知,但對付眼下,夠用了。
真掏出X光機,對著裡麵的朱砂照,不太現實。
陳洛把碗放回案桌。
回到了案桌後,坐下,拿起驚堂木。
啪!
拍在案桌上。
陳洛直視著章世珍。
“本官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做偽證,與犯同罪,說,特許共用四個字,是不是你私自加上去的?”
章世珍道:“不,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陳洛道:“日前你在太醫院所寫的罪己書中,提及朱砂之變,這點,可還有印象?”
“這……”
章世珍迷茫。
陳洛道:“不僅是你,包括太醫院中所有太醫、吏目、書吏在內,都有零星提及,朱砂與三年前有異,你對朱砂之變的懷疑,需要本官再給你念一遍嗎?”
“不,”章世珍搖頭,“不用,可是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突然。
在審判台下麵的側方,寺正蕭知善,突然間暈了過去。
“寺正?寺正大人?”
一班衙役驚喊出聲。
陳洛在台上審,聽到這一動靜,回頭看時,寺正蕭知善,已經在幾人的攙扶下,回了大理寺。
這一刻。
陳洛有所恍然。
原來動手腳的,居然是蕭知善。
章世珍這種直腸子的醫癡,隻是個被利用的草包。
山重悅也注意到台下側方的動靜,盯著衙役扶蕭知善進入大理寺,麵無表情。
直至看不到蕭知善,山重悅才坐正身體,看向陳洛,眼中滿是驚喜。
他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竟能抓住這樣細微之處,將真相逐一還原!
強!
太強了!
比他年輕時,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此刻。
所有人都意識到,案情終於迎來了驚天逆轉。
剛才眾人還不明白,陳洛為什麼把那位工部的人叫上台,問些看似與案件無關的事情。
卻在這一刻,明白怎麼回事。
太醫院早在三年前,所用的朱砂已經改換產地。
如果摻了堿水的朱砂,在加入酸後,與原來所用產區的朱砂不同……
秘方上的特許共用四字,就為偽造。
因為,太醫院絕無私人敢用朱批,否則,亦為非官方朱批,同樣視為偽造。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想看那碗中的朱砂,到底與何種礦石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