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雲景帝從沒想過,自己的禦書房,有一天會變菜市場。
這個要撞柱,那個要當他麵行凶殺人。
簡直不把他帝王威儀放在眼裡。
雲景帝一聲暴喝,彭博陽終於冷靜下來。
他庫叉就跪了下來,把頭撞在地磚上,說道:“陛下,臣掌管欽天監十七載,司天簿從未被盜閱過,這陳洛分明是陷害臣,求陛下明察,還臣一個公道!”
說著,彭博陽老淚縱橫,想順著陳洛剛才那哭腔,也來個波浪式賣慘,卻發現,根本找不著調。
太難了臥槽!
陳洛則不放棄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站立道:“君父,監正其言可恕,其心可誅!”
“陳洛!”
彭博陽衝陳洛怒吼,他發現根本說不過這個黃口小兒。
“天象無常,解釋卦詞難免要再三斟酌,何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莫冤枉我,斬龍劍在前,我敢去試,你敢嗎?”
彭博陽也是豁出去了,再不說話,怕是要被陳洛壓死在這禦書房。
難怪張三卦不想讓自己用這個辦法。
一用一個不吱聲!
自己的半條命,已經跑到閻王爺那裡報到去了。
陳洛見彭博陽還不死心,還提‘劍’的事兒,直接麵向雲景帝,拱手道:“君父,那卦象中的詞,我皆不太懂,但有一句,東南有王氣,這種預言,君父,知否?”
雲景帝皺眉,這一刻,他更信陳洛多些。
“彭博陽,解釋解釋,什麼叫東南有王氣,朕明明就在此間,東南有王氣?是什麼意思?”
雲景帝恢複了之前的威嚴。
他拿陳洛當刀,去拆解皇宮厭勝物一案,不就是因為帝位,受到了挑戰嗎?
東南有王氣這種預言,彭博陽竟第一時間,不呈報自己?
卻是從陳洛的嘴裡聽到的。
怎能不多想?
彭博陽此時想死的心都有,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紅蓮當興,又哪兒扯什麼東南有王氣?
可是,順著這個假話去掰扯,那掰出來的話,也是假的。
最關鍵的,陳洛陰就陰在,給自己畫了個圈,把自己框在裡邊,不掰扯,等於承認。
掰扯了,也掰扯了個假的,對方隨便再扯一條他不知道的,就會讓自己的話,變成斬自己的刀。
太毒了!
比他娘的陳敬南,可狡猾多了!
難怪張三卦與塵鴻,在外麵搞出那麼多事情,這個陳洛,比想象中難對付得多。
“陛下,臣……臣亦可以死明誌!”
彭博陽跪在地上,開始慫了,現在彆說讓陳洛持斬龍劍了,自己能不能活,都成了未知。
他隻希望雲景帝能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網開一麵。
雲景帝震怒,卻沒有輕饒他的意思,他看向王保,“去取司天簿!”
王保微怔。
“還不快去?”
雲景帝拍桌,王保嚇壞,何時見雲景帝一天拍兩回龍案的情況?
當時,後宮查出厭勝物時,雲景帝也沒這麼生氣過啊!
王保趕緊應了一聲,走出禦書房,他臨走出時,看到陳洛給自己眨了下眼睛,突然,他停下腳步,轉身對雲景帝道:“陛下,司天簿事關重大,可由老奴,親自去取!”
“快去!”
雲景帝準了。
王保看向陳洛,見對方微微頷首,也點了點頭,就此離開禦書房。
陳洛見王保懂了自己暗示,突然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彭博陽,開始出神。
欽天監在大乾是個很特殊的衙門。
與天象打交道。
若不是雲景帝信任,彭博陽根本坐不了十七年的監正。
陳洛也不覺得,自己單憑這一小伎倆,就能真的搞死彭博陽。
更何況,如果對手是彭博陽這種比自己笨的人,坐在這樣的位置上,那比換上來一個聰明的,可好太多了。
這一刻。
陳洛甚至有點想救他,隻因為他覺得彭博陽,更好拿捏。
但他不確定,自己要不要救。
與此同時。
少府監附近的一處民宅門口。
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廖天齊伸手抹掉額頭上的汗,在門上敲了三下。
無人應。
廖天齊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來到正房前,推門而入。
隻聽見銅板想到碰撞的聲音響起,接著就是嘩啦一聲。
廖天齊看著在一張桌前占卜的張三卦,看著他那被陳洛切掉的耳朵,上前道:“你說你,怎麼這麼孟浪!”
張三卦指著桌上,一個骨碌骨碌轉著的銅板,也不看廖天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銅板滾啊滾,最終卡在桌子的一條縫隙,立在了那裡。
廖天齊看著這一幕,懵了。
張三卦這才抬起頭看向廖天齊,“師兄,這卜是我給彭博陽卜的,最開始時,他的每一卦,都是死相,但現在,無論我卜多少次,六枚銅板中,總有一枚,會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