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芷麵頰上的褶子動了動,她陰惻惻地盯著宋敬呈,質問他:“你真的打算將我囚禁在這裡?”
宋敬呈態度恭順,話則強勢:“要麼被囚禁在這療養院,要麼就躺在棺材裡,您自己選擇。”
楚芷氣結,“滾!”
宋敬呈帶著謝晉就滾了,離開時療養院,宋敬呈吩咐謝晉:“交代尹濤,盯緊穆家。”
深夜,泡完藥泉後,宋敬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淩晨三四點才來了睡意。
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接到尹濤的電話。
“老板,穆家主樓今夜起火,消防隊剛前來撲滅。穆宵的書房跟臥室已被燒毀,據說,遺書就放在那書房裡。”
聞言,宋敬呈瞌睡全部清醒過來。
他問尹濤:“穆霆蘊今晚在做什麼?”
“整夜都在靈堂那邊守靈呢。”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真是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宋敬呈直接掛斷電話。
他起身,披著睡袍走出臥室,來到同樓的觀景客廳。他倒了杯溫熱的水,端著水站在欄杆後,望著晨曦微光中波光粼粼的湖泊。
“真是我的好外甥啊...”
宋敬呈不禁搖頭失笑。
知道穆宵那東西容不下自己,料定那遺書中的內容,勢必對自己不利,便直接一把火燒毀了遺書。
這做事手段,的確是穆霆蘊的風格。
這一夜,穆家忙得人仰馬翻,穆霆蘊徹夜未眠,精神卻很亢奮。
翌日上午,謝驚鴻孤身來穆家吊唁穆宵。
他在棺材前放下一束白菊,抬頭看了眼遺像上不苟言笑的老東西,隨後側身對穆霆蘊道了句:“節哀。”
穆霆蘊唇角微掀,回他一句:“你也節哀。”
死的是他們共同的爹,這聲節哀說的也沒錯。
謝驚鴻聽出了穆霆蘊的言外之意,但他神色如常,還蹲在棺材前麵給穆宵燒了幾張紙。
“聽說昨晚這邊起了大火,姨夫的臥室跟書房都被燒毀了。”
聞言,穆霆蘊唉聲歎氣:“是的,昨晚人多眼雜,可能是有人抽了煙,胡亂扔了煙頭。”
“那真是不小心啊。”謝驚鴻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西裝,突然說:“對了,姨夫招我回青市前,曾在電話裡對我透露過一個消息。”
謝驚鴻靠近穆霆蘊,低聲說:“書房的遺囑,隻是幌子。真正的遺囑,在金色裁決。”
穆霆蘊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七月暴雨將至的天空,都比不上他此時此刻的神情。
謝驚鴻退後一步,無辜地聳了聳肩,他說:“姨夫還真是未雨綢繆啊,不然,這遺囑就毀在大火中了。”
穆霆蘊的好心情,徹底被謝驚鴻的到來給破壞。
這時,外麵管家突然高聲提醒道:“宋先生到!”
針鋒相對的二人同時默契地退後一步,轉身朝靈堂外望去。
坐著輪椅而來的宋敬呈,今日身穿一套量體裁剪的黑色西裝,內搭卻是一件酒紅色暗紋料子的襯衫。
他的著裝,透露著一種喜氣洋洋。
不像是參加葬禮,更像是參加某種歡慶會。
馬凱跟在宋敬呈身後,手裡舉著一個白菊製成的大花圈,&bp;上麵寫滿了宋氏祖祖輩輩的名字。
輪椅停在靈堂外,宋敬呈在謝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緩慢地走進靈堂。
站在靈堂正前方,宋敬呈跟遺像上的穆宵對視一眼,這才鞠了一躬。
他拿了一疊黃紙,蹲在火盆前優雅地燒紙,邊燒邊說:“老東西,你放心,凡是到了地下的穆家人,我宋家祖宗都會熱情招待。”
“活在人間的穆家人,我宋氏一族也會好好關照。”
“...”
靈堂內外的穆家族人在聽到這話後,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高昂的喊聲:“夢氏家族少家主夢山,前來吊唁穆老先生!”
夢家?
在場所有人都錯愕地望向屋外,果然就看見一男一女攜伴而來。
今日是穆宵的葬禮,那對男女都穿黑衣。
走在前麵的男子,身形頎長,亞麻色短發背頭梳得一絲不苟,露出飽滿英氣的額頭。
一雙褐色雙瞳,暗藏鋒芒,一路走來,殺伐果決。
跟在夢山身旁的是一名濃顏係美人,她身材尤為火辣,身穿一條黑色及膝包裙。
踩著裸色高跟鞋緊隨夢山的步伐,看上去也是氣勢淩人。
穆霆蘊最先注意到的是女人手上的公文包。
他暗中看向謝驚鴻,巧的是,謝驚鴻也正盯著那夢姓女子手裡的公文包。
兩兄弟默契地抿緊了唇,都一言不發。
“夢家夢山,攜族中堂妹夢槿,送穆老先生一程。”向上方的亡者拜了拜,夢山又轉過身來對穆霆蘊說:“逝者已登仙界,生者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