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溫泉,小倆口陪著三位長輩吃了頓晚飯。
有蔡如虹這個老活寶在,這頓飯吃的還算熱鬨。
席間蔡如虹一直講一下唐繼年輕時的趣事兒,宋敬呈裝作聽得認真的樣子,實則卻一直在暗中觀察蘇錦和唐繼的反應。
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大舅似乎對奶奶情有獨鐘,這是打算搞一場夕陽戀?
宋敬呈也不敢明說。
等飯局結束,蔡如虹拉著沈禾的手說:“舅媽那閨女,也就是你淩月表姐最近要添二胎,就這兩天預產期了。”
“淩月38了,年紀不小了,舅媽不放心,得去你表姐身邊守著。沈禾,等你跟敬呈辦婚禮,舅媽再帶著你表姐她們過來找你玩。”
沈禾一聽,趕緊說:“這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明早我就讓謝晉送舅媽去機場,咱們婚禮上再見。到時候,我給舅媽敬茶,舅媽可得準備好大紅包!”
蔡如虹哈哈大笑,“好!我給你包一張銀行卡!”
“舅媽大氣!”
沈禾將蔡如虹哄得心花怒放,邊說邊送她上車。
宋敬呈跟唐繼站在一塊兒,舅甥倆都沒做聲。
唐繼看著蘇錦上了車,這才收回目光,問宋敬呈:“婚禮是1月8號?”
宋敬呈忙點頭,“嗯,已經定好了日子。”
想到什麼,宋敬呈看著唐繼,有些遲疑,“舅舅,我媽剛走,你是覺得婚期靠太近了?”
“咱們家不講究那些。”唐繼擺手說:“你媽待你不慈,你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好了。”
“你不用再改婚期。再說,你倆都領證了,婚期再推遲下去,會讓人覺得咱們怠慢了沈禾。”
宋敬呈也是這樣想的。
見唐繼對婚期這事沒有異議,宋敬呈也安了心,“等拍了婚紗照,我們就打算派發請柬了。”
唐繼算了算,說:“就兩個多月了,也快了。”
宋敬呈卻覺得太漫長了。
他恨不得明天就跟沈禾辦婚禮,讓青市所有人都知道他結婚了,老婆是沈禾美妞兒。
旁邊,唐繼突然說:“我年紀大了,來來回回跑也折騰。既然隻有兩個多月你就要結婚了,我就不回去了。”
“你隨便給我安排個住處,我也在青市住一段時間。”說罷,唐繼雙手背在身後朝停車位走了過去。
“...”宋敬呈看著大舅的背影,一時間有些發愁。
他惆悵地擼了把頭發。
沈禾送走蔡如虹回來,瞧見宋敬呈抓頭發的樣子,不由挑眉,“你在煩什麼?”
宋敬呈欲言又止。
他大舅想追他老婆的奶奶。
這是能說的事嗎?
沈禾看穿他的想法,“你在為你舅舅和我奶奶的事煩心?”
宋敬呈表情複雜,“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沈禾開了個詼諧的玩笑,“我是你心尖寵,掌心寶,你抱在懷裡的小嬌嬌。”
宋敬呈有些無奈,“你又看了些什麼?”
“我奶奶最近在抖音看中老年人偶像劇,什麼萬年單身的董事長酒店一夜情,事後竟發現對方是大學初戀,對方還瞞著自己生了一對雙胞胎...”
“哦,這兩天她在追的是,英俊霸道總裁酒店跟中年尤物阿姨一夜情後,竟發現阿姨是爸爸年少時愛而不得的初戀,是媽媽的心尖刺...”
宋敬呈:“...”
“你應該給奶奶買個老人機。”宋敬呈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都不煩,你煩什麼。”沈禾看得很開,她說:“大舅是咱們知根知底的人,不像是京都那個退休的破教授。”
“他倆要搞夕陽戀也好,要搞老死不相往來那一套也行,總之,他們開心就好。”
宋敬呈欽佩地看著沈禾,還朝沈禾豎起大拇指,“苗苗,你的心態真牛。”
沈禾笑道:“心態不牛,怎麼能跟你的外甥玩虛情假意那一套?”
提到外甥穆霆蘊,宋敬呈收起了玩笑心態。
望著濃鬱夜色,宋敬呈忽然說:“我要去一趟監獄。”
“去見你外甥?”
什麼都瞞不過沈禾,宋敬呈索性也不隱瞞,“對,我要去問點事。”
“關於程揚?”
又被沈禾猜中了。
宋敬呈苦惱地按著太陽穴,“老婆,你能不能笨一點,給我一點賣弄聰明的機會?”
“那我建議你去找淘淘玩,她完全能滿足你的虛榮心。”
宋敬呈被氣笑了。
“陪我一起去?”
沈禾莞爾,問他:“我去見他,你會吃醋嗎?”
“他輸得一敗塗地,配嗎?”
“那就一起。”
青市第一監獄不在城區,而是在青市管轄內的君島縣,裡麵關押的都是重刑犯。
第一監獄建在一條國道的旁邊,分6個區。
監獄周圍是一片寬闊的農田,服刑的囚犯每天都要做工。
農耕季節就到農田裡播種插秧種菜...
非農忙季節,就在監獄自有的工廠裡上班,踩縫紉機,做雨傘、做皮鞋...
總之,任何人在監獄裡都能找到它擅長的工作。
如果找不到,那就學一門技術,然後參加改造工作。
穆霆蘊被分到了零件加工部門。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站在龐大的機器前麵,不斷地往機器孔裡麵塞銅件。
等機器自動加工,取出加工好的零件整齊地擺在箱子裡,然後端到倉庫那邊質檢...
他每天必須做完20箱,才算是完成工作。
隻有超額完成工作量的,才能掙到一點兒零花錢,去買包煙,或買瓶啤酒。
買了煙,還得孝敬幾根給他們這棟樓的老大。
不然就要遭欺負。
過慣了優渥貴公子生活的穆霆蘊,剛入監獄那段時間,天天都在崩潰的邊緣。
如今倒是適應了。
宋敬呈坐在探視窗外的凳子上,無聲地望著穆霆蘊。
在沒有金錢、地位跟精致著裝的加持下,甭管你是富家公子哥,還是千金小姐,穿上囚服都是牛馬。
被勞改了一段時間,穆霆蘊身上看不到半點意氣風發的神態。
他坐在探視窗後麵,寸頭短得能看到頭皮,麵頰粗糙了些,眼神也不似從前那般神采奕奕。
宋敬呈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總之沒有看到惡人遭到報應的快感。
他盯著穆霆蘊長了繭子的手指,嗤了一聲,“聽獄警說,你在監獄裡表現不錯。”
穆霆蘊薄唇緊抿著。
聽到宋敬呈這一聲奚落,他下意識將手藏了起來。
舅甥倆隔著窗戶沉默地看著彼此。
須臾,穆霆蘊才啞聲喊:“小舅舅。”
宋敬呈喉嚨滾了一下,沒應他這一聲小舅舅。
穆霆蘊也不在意宋敬呈的態度,他說:“還以為小舅舅這輩子都不打算見我。”
“你能來看我,挺好。”
穆霆蘊入獄後,隻有摯友謝景安來探望過他兩回。
而他那位裝瞎的二哥,從頭到尾都沒現過身。
“聽景安說,穆家徹底散了,家族財產全部繳走,我二哥自立門戶開了一所保鏢培訓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