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都是大婚前一晚,歐靖宇在酒店指著她鼻子說的。
至今都言猶在耳。
歐雅蘭抱臂靠著椅子,她的決定不會變,“我不會簽字,你們直接給他停止治療吧。”
聞言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
因歐雅蘭不肯簽字,院方自然不會再給他做後續治療。
離開醫生的辦公室,歐雅蘭就去了歐靖宇所在的CU重症病房。
歐靖宇被連捅九刀,其中8刀都刺中重要器官,他能拖著一口氣活到現在都算是奇跡。
凝視著渾身插滿各種管子的男人,歐雅蘭心裡並非真的不心痛。
如今監獄發生暴亂,還鬨出罪犯越獄的嚴重錯誤,就算歐靖宇被救活了,也要麵臨問責。
再說,身為監獄長,歐靖宇貪汙受賄,幫人做儘虧心事。
就算他能活著走出醫院,也不一定能活著回到歐家!
歐雅蘭寧願歐靖宇死了成為一個永遠無法開口的啞巴,也不要他活著被押進法庭接受審判。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
誰讓歐靖宇不把她當人看呢?
歐靖宇有今天的報應,是他活該!
思及此,歐雅蘭狠心掐斷了心裡僅存的一絲不忍。
她俯身貼在歐靖宇耳旁說:“爸爸,你知道嗎?你的那個初戀雙女士,聽說是君家真正的小姐呢。”
“你看。”
“你窮極一生都在追求的權勢,它早就來到了你的身邊,卻被你跟爺爺主動給推開了。”
“歐家眼高於頂,好高騖遠。你甩了雙女士娶了我媽媽,這都是你們的報應。”
摸了摸小腹,歐雅蘭苦笑起來,“我已經為我撒的謊付出了代價,那麼你也該為你做過的虧心事付出代價了。”
說罷,歐雅蘭心裡一狠,毫不猶豫便拔掉了歐靖宇身上的管子。
拔掉管子後,歐靖宇沒有立即失去生命力,他的心跳從平穩變得微弱,直至徹底停止,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小時。
直等歐靖宇的胸腔完全變得安靜,歐雅蘭的臉上這才流下兩行熱淚。
就在這時,姑姑歐穎趕到病房,見哥哥已經咽氣,她頓時哀嚎一聲,衝過去揪著歐雅蘭的衣領,痛罵她:“雅蘭!你怎麼這麼狠毒啊,那是你爸爸啊!”
“就算他說過那些傷人心的話,你也不該拔了他的氧氣管啊!他身體強壯,說不定睡幾天就能醒過來呢!”
“雅蘭,你太歹毒了!”
“我歹毒?”歐雅蘭推開姑姑,歐穎趔趄倒在歐靖宇的病床上。
“姑姑!”
歐雅蘭指著歐靖宇的遺體,低聲怒吼:“他這些年犯了多少罪,得罪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嗎?”
“現在有多少人盼著他死,你不知道嗎?”
“就算他活過今天,那些人能讓他活到明日嗎?能讓他活著走到法庭,供出他們嗎?”
“他必須死,你懂不懂!”
“他死了,那才叫一個皆大歡喜!他要不死,我們全家都難安寧,你兒子也得跟著革職坐牢!”
歐穎被歐雅蘭一席話罵得徹底清醒了。
是啊,哥若活著,等著他的將是法庭的審判。
到那時,她的兒子能脫掉乾係?
可一看到病床上徹底失去了生機的哥哥,歐穎還是感到心碎。
“哥!”
歐穎撲到哥哥身上嚎啕大哭,但再也沒有罵過歐雅蘭一句不是。
歐靖宇的死,沒有掀起太大的波浪,很快就有新的監獄長接替了他的位置。
沒多久,程揚也迎來了他的審判。
他被判了死刑,死刑將在三日後執行,死亡方式是注射死亡。
這一天,恰巧是宋敬呈爺爺宋振國的忌日。
宋敬呈親自去了趟宋家陵園,為爺爺掃墓,他到陵園時,宋家那群年長的叔叔們也都在。
掃墓儀式結束後,宋敬呈放慢了腳步,陪著幾位叔叔往出口處走去。
行至宋長安夫婦的合葬墓時,一位叫做宋長寧的堂叔突然叫住宋敬呈,“敬呈,我最近聽說了一個事。”
聞言,其他幾位老者也跟著停步。
“何事?”宋敬呈嗓音淡淡。
宋長寧跟其他幾位老兄弟們對望一眼,才說:“有風聲在傳,說程勁鬆那個大兒子,並非程家子。”
“他其實是你的親兄長,與你同父同母?”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消息隔了這麼些日子才傳到宋氏家族這些長輩的耳朵裡,都算是慢的了。
“哦?”宋敬呈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竟然還有這麼荒唐的說法?”
見宋敬呈不認,宋長寧擺出長輩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這無風不起浪,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既然有了這個傳聞,那就該去核實下。”
“如果程揚真是你的親兄長,那...”
“那就怎樣?”宋敬呈眼神凜然,猶如獵鷹一般銳利。
他盯著宋長寧那張蒼老得長滿了老年斑的臉,語氣冷肅地問:“難道長寧叔是希望我找找關係,幫他減刑?”
宋長寧尬笑一聲,他說:“我確有此意...”
宋敬呈直接打斷宋長寧,他說:“長寧叔的兒子在京都工作吧,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兒媳婦的哥哥正是時任京都法院的一級**官。”
“聽說,他也有望成為下一任首席**官,”
“要不,就麻煩長寧叔賭上你們這一脈所有人的前程,去給我那個好哥哥求個情?”
宋長寧被宋敬呈懟得啞口無言。
他是萬萬不可能去麻煩那位大人物的!
那位前途無量,怎麼能碰程揚這個案子呢?
程揚犯的可不是簡單的行賄受賄,他還是非法販賣器官組織的頭目!
宋長寧喃喃道:“我聽說,他是你父親強迫杜玉玲生下來的孩子。”
“那孩子多無辜啊,你家欠他太多,他畢竟是你親哥哥,你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執行死刑?”
宋敬呈斬釘截鐵地說:“我能。”
他當然能!
“冤有頭債有主,欠他的是我父母,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需要確保我宋敬呈的孩子,是從我夫人的肚子裡出來的就行了。”
“他被執行死刑倒也好,到了地下,有的是機會找我父母索債!”
聞言,幾個堂叔都是一陣沉默。
他們沒想到宋敬呈這麼的不近人情。
那可是跟他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
“我知道各位叔叔心裡在想什麼,無非就是覺得我六親不認,不念親情。”
宋敬呈垂眸掃了眼身邊這群身形已經佝僂,兩隻腳都快踏進棺材,卻還不肯安分的老東西。
他理了理衣袖,冷厲嚴肅地說:“我宋敬呈不僅六親不認,我還能手刃血親,清理門戶!”
“管好你們自己門口那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少把手伸到我宋園來。”
說完宋敬呈就走了。
一群仗著年紀大就以輩分壓人的老東西,還想說服他給程揚求情?
他沒手刃程揚,報那五年被病魔折磨的苦,都是他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