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村民當中,一個姓張的大爺杵著拐杖來到兩人近前,朝著陳大山嗬斥道:“大山,你婆娘做的這種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抓起來遊街浸豬籠的!”
“新鼎這個當老子的,隻是幫你教訓她一下而已,你咋還對他動手哩?”
“兒子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馬上跪下來給你爹磕頭道歉,再把你婆娘好好教訓一頓!”
“你們家出了這種事,丟的可是我們全村人的臉,你要是還敢強嘴,可彆怪咱們這些老少爺們對你不客氣!”
此人的話還沒說完,周圍村民就已開始響應,齊刷刷朝陳大山兩人逼近了幾步,一副馬上就要朝他倆動手的架勢!
看到這一幕,趙慧蘭瞬間渾身冰涼,眼淚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以前的陳大山到底有多慫,她實在是太清楚了!
剛才在李新鼎麵前說了幾句硬氣話,就已經算是破天荒了!
他都那麼瞧不上我,咋可能為了我這個瘸腿女人,跟德高望重的張大爺作對,還得罪這麼多鄉親?
而就在趙慧蘭心如死灰之際,陳大山的手便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男人冰冷的目光徑直看向張大爺,一點麵子都沒給:“老東西,你既然是老糊塗了,那就給我把嘴閉上!”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媳婦在外麵偷人了?又是哪隻眼睛看到我打李新鼎了?”
趙慧蘭豁然瞪大雙眼,神情呆滯地轉頭看向了陳大山!
她那晦暗泛紅的雙眼,終於是浮現出了一點點亮光!
周圍那些村民臉色一僵,全都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那個脊背猶如標槍般挺直的男人!
這還是我們認識那個陳大山嗎?
他竟然敢用這種語氣,朝張大爺說這種話?
陳大山沒理會氣到臉紅脖子粗的張大爺,而是直接抬眼迎向了眾人的目光。
“老少爺們兒,嬸子大娘們,李新鼎這些年是咋糟踐我和我姐的,你們心裡應該都跟明鏡似的吧?”
他說著,又抬手朝茅草屋裡指了指:“瞧瞧,你們再瞧瞧他是咋分的家,這是完全沒給我們留活路啊!”
“是,分家這事兒是我自己點頭應下的,怨不得旁人。”
陳大山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卻又透著一股硬氣,“可他倒好,還蹬鼻子上臉,跑上門來編排我媳婦,說些沒影的瞎話敗壞她名聲,這不是非得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
想到前世的一切,陳大山的眼眶微微泛紅,情緒也愈發激動起來:“我就問問大家夥兒,哪個老爺們能咽下這口氣?”
他輕輕摟著趙慧蘭瘦弱的肩膀,動作溫柔而堅定。
“分家的時候,李新鼎那可是一丁點兒糧食都沒給我留啊!”
“我們這些天吃的那點糧食,全是我媳婦在冰天雪地裡跪著,一家一家磕頭討來的!”
陳大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村子裡回蕩,一路傳得老遠:“我這條命,是我媳婦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
“往後要是還有誰敢在背後瞎咧咧,編排我媳婦,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趙慧蘭身子猛地一震,轉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邊這個男人。
他竟然這麼維護我?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陳大山嗎?
怎麼病了一場下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剛才村民們看到趙慧蘭從茅草屋裡出來時,都沒怎麼留意屋裡的情況。
直到這會兒,他們才順著陳大山的手指,瞧見屋裡那張破舊的木板床,還有床上鋪著的那點稻草和破得不成樣子的棉絮。
眾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憤怒。
村裡有名的快嘴王嬸子,第一個開了口:“這李新鼎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就算大山是繼子,可也叫了你十幾年的爹啊,你咋就能這麼狠心呢?”
“這天寒地凍地,把大山兩口子趕到這四麵透風的破棚子裡,這不是要人命嘛!”
劉大爺也是磕了磕煙袋,搖頭說道:“大山說的沒錯,李新鼎這個後爹,這些年是真沒少折磨他們姐弟倆啊!”
“我有好幾次從他們家門口路過,都瞧見他在家裡打孩子,下手那叫一個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