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渾身都痛,然而,心底湧起的寒意,卻超過了身體的痛。
她終於徹徹底底地看清楚了,在嚴厲靳眼中,她從未被當作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不過是他為了拯救蘇杭九而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他從未在意過她的死活,她的感受,在他心裡,她的命根本無足輕重。
想到這裡,洛依妍的眼神變得空洞而又悲涼。
她靜靜地望著天花板,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打濕了鬢邊的發絲。
曾經,她在這段婚姻裡自我欺騙,自我安慰,可如今,殘酷的現實如同一把利刃將她最後的一絲幻想徹底割碎。
病房裡寂靜無聲,隻有她微弱的啜泣聲,在這空曠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孤寂與絕望。
過了很久,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位女護士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她麵帶職業性的微笑,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洛依妍身上,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感覺怎麼樣?”
然而,回應她的,是洛依妍那冷冽得近乎駭人的目光。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冷得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手術怎麼樣,骨髓夠嗎?”
她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可其中蘊含的怨憤與悲涼卻如實質般撲麵而來。
護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刺骨冷漠嚇得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湧起一絲慌亂。
但出於職業素養,她很快調整好情緒,擠出一絲笑容,回答道:“手術很成功。”
聽到這個答案,洛依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容看似平和,卻沒有到達眼底,“那就好。”
她聲音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那令人膽寒的冷漠從未出現過,就好像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
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就去拔手上的輸液管。透明的管子從她纖細的手背抽出帶出一絲殷紅,可她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護士見狀,大驚失色,趕忙上前製止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焦急地說道:“你身體太虛弱了,還不能起床!這樣會很危險的!”
洛依妍卻隻是輕輕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無儘的自嘲與悲涼。
“沒事,我骨髓多,身體好。”
洛依妍用力掙開護士的手,那股勁兒讓護士一時有些錯愕。
她身著寬鬆的病號服,身形單薄,搖搖晃晃地朝著醫院門口走去。陽光灑在她身上,卻驅不散她周身的寒意。
到了醫院門口,她抬手攔車,一輛輛車從她麵前飛馳而過,卻沒有一輛願意停下。
此刻的她,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毫無血色,嘴唇也泛著青灰,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沒有生機的死人。司機們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多少有些忌諱,紛紛踩下油門,快速離去。
就在洛依妍感覺雙腿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停在了她麵前。車窗降下,車內傳來熟悉而溫暖的聲音。
洛依妍以為是她之前叫的車,沒有絲毫猶豫,顫抖著伸手拉開車門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的瞬間,她整個人癱倒在座位上,雙眼緊閉,淚水從眼角滑落打濕了病號服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