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話,陳正聽來卻仿佛驚雷響起。
他詫異的看向王重鬥。
可他隻看到一雙淡漠無情的眼睛,以及不容拒絕的意誌。
頓了好一會兒。
陳正嘴角一扯,笑得有些苦澀。
“不想我竟有逆伐築基的一日,還得感謝大人給我這個機會。”
他早就想過這一天終究會來,卻不想會如此突然。
雖然理論上他現在屬於正當防衛,身為白鶴門弟子殺掉一個散修,更是理所當然。
但手上沾了血,總是不同的。
回不去了啊。
陳正緬懷著自己純潔的前半生,一步步走向大坑中心,就好似一點點變成了本地人的模樣。
見陳正答應的王重鬥神情一緩,語氣多了幾分善意。
“小陳啊,你不出點力就想分一杯羹,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見過當誘餌的可以上桌吃飯的嘛。就算我答應,其他人也不答應啊。”
他指了指停在遠處,似乎正在猶豫是否過來的三道被遁光包裹的人影。
那是他找來一起參與伏擊的三位築基修士。
獅子搏兔,亦儘全力。
哪怕他是築基中期的修為,麵對一個築基初期的林老怪,同樣不敢大意鬆懈。
萬一他還有同夥,萬一他遁法驚人,萬一有萬一……
所以他找來了三位同為築基修士的道友。
也不貴,臨時雇傭,每人五百靈石,買他們十天時間和一次出手。
多虧了青山大集聚集了不少築基修士,平時一下子要找這麼多築基修士還不走漏風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他打在林老怪身上的兩拳,看似碾壓,實則每一拳都是用靈石堆出來的。
當然,這些就不必與陳正說了。
這屬於他個人單加的賭注。
萬一林老怪沒出現,他這一千五百靈石可是要照給不誤。
他要讓陳正親自動手,其實隻有一個原因——就是要親眼看看這家夥的真正實力。
練氣五層,不,幾天不見,都練氣六層了,再加上六品法力的法力根基,對付一個重傷垂死的築基修士,雖有些難度,卻也不是束手無策。
刀不出鞘見血斬人頭,又怎知這是把神兵,還是個花架子。
王重鬥眼神中多了幾分期待。
……
陳正走至林老怪十五尺之外站定。
這是他靈識外放的極限範圍,聽起來挺長,其實也就不到五米。
所以他能夠很清晰的看清楚林老怪此刻淒慘的模樣。
他的胸骨大概是全碎了,胸腔整個塌陷下去,脊椎骨也不知斷成幾截,人和侏儒似的縮水了,四肢軟趴趴的貼在地上,血液不斷從身體下滲出,口鼻間全是從肺腑間反湧上來的血水汙穢,紫色的麵龐竟看出了幾分蒼白。
唯有一雙眼睛,充滿了決絕的恨意。
“你在恨我?”
陳正忽的笑了起來,像是在解釋,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一開始沒想對你怎麼樣,甚至我還有些害怕,瑪德,我居然招惹了一個築基修士,我大概是瘋了。
哪怕我出身白鶴門,可外人不知道,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我就是一個被發配的外門弟子,哪怕真的死了,究竟會不會有人為我主持公道,都是個未知數。
畢竟我在門內混得可不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