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母工作地點變動,從少時起,時歲就隨著南北遷移。
她習慣於父母的忙碌,習慣於在父母好友家吃晚飯,也習慣孤獨時自己給自己找趣。
故而在時躍抱歉地說出,要將她送到昔日好友家借住到高考後的決定時,她沒怎麼思考,便乖巧地答應了。
時歲以為這一次也是差不多的叔叔阿姨,直到她被晏則呈領進富麗堂皇的晏家彆墅。
和晏聽禮在樓梯見麵,他淡漠看過來的一眼。
至今仍如一道天塹,橫亙在時歲心間。
總在課本上概念模糊的“階級差”,從未像這麼一刻般清晰鐫刻她腦海。
那天宋婕同樣在家接待了她,態度溫和如白開水。
時歲不想顯得局促。
但畢竟年紀小,還是會露怯,生怕從女主人臉上看到一點不滿。
事實證明,她想的實在夠多。
晏則呈和宋婕二人日理萬機,她的到來於偌大的晏家,就像是蒲公英輕輕飄落地麵,根本掀不起任何動蕩。
而與她同住三樓的晏聽禮,則比她忙的多。
工作日在學校,周末還有各樣的培訓和賽事。
大部分時間,除了傭人,這裡往往不會有任何人。
於是時歲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適應了在晏家的生活。
偶爾會孤獨,但好在她擅長自娛自樂。
和晏聽禮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好在能相敬如賓。
早上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亦或是晚上打哈欠泡牛奶,甚至是偶爾牽著睡裙跳舞撒歡。
他總是出現得突然,惹得她一激靈。
唯一寬慰的是,晏聽禮每次的反應也很有教養。
往往隻是淡淡投來一瞥,就像是看到什麼有礙觀賞的東西般平靜移開視線。
一開始時歲還會很不好意思。
次數多了,她便麵不改色。
後來,時歲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明明晏聽禮起先一副多看她一眼就嫌多的樣子,怎麼會變得如此熱衷和她上床。
對此,後來晏聽禮給了一個讓她很想報警的回答——
“多看一眼就會硬。”
為什麼會和晏聽禮滾在一起,究其本質還是時歲喝多了酒。
當晚聚餐的都是一個美術集訓班的同學,彼此相熟。
“十八歲了,要對自己的酒量有個深淺,”朋友抱著一箱啤酒進了ktv包廂,“以後進了社會多長個心眼,防止被坑。”
“尤其是你,歲歲,可彆被人騙走了。”
以後進社會會不會被坑時歲不知道。
但那晚時歲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個底朝天。
幾杯啤酒下肚,她便天旋地轉,吃吃傻笑。
拿著話筒在ktv鬼哭狼嚎,最後還抱著朋友哭著喊媽媽。
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當時歲被攙著回到晏宅時,開門的不是阿姨,是晏聽禮。
時歲卻渾然不覺他的低沉氣壓。
睜著眼睛呆呆看他:“哇。”
長得好像日漫裡的美少年。
醉酒後的腦中天馬行空。
她不知哪根筋搭錯,通了電般站直,學著日漫女主的模樣,煞有介事地抬手敬了個禮:“哦哈呦,歐尼醬!”
送她回來的朋友驚訝:“歲歲,這是你哥哥?”
時歲兀自傻笑,不等她想清楚,手臂突然被拉住,一陣大力,空調的涼意襲來,她被拽進了門。
不知晏聽禮和朋友說了什麼,等回神,門已經關上了。
屋裡漆黑沒開燈,她跌跌撞撞被拖著進電梯。
時歲應激性想掙脫,又恍惚記得好像晏宅值班的阿姨今天告假,家裡沒有人。
電梯的密閉空間裡,她有了安全感。
靠在牆壁,忍不住又盯著晏聽禮看。
看他額頭眉骨,看他鼻梁嘴唇。
下頜與脖頸的連接處,還有一顆小小的痣。
性感的要命。
“你真好看。”她無意識伸手,去摸他眉骨。
時歲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隻莫名覺得,她好像已經想做這件事很久了。
晏聽禮避了一下。
漆黑的眼落在她臉上,寸寸打量。
醉酒後的時歲臉皮奇厚,意識不清地追上去,他又沒再躲。
“給我做模特吧。”冷玉般的觸感,她愛不釋手,“我一定會把你畫的很好看的。"
他盯著她看,唇角星點弧度,躬身問:“有什麼好處?”
“好處?”
時歲捂臉嘿嘿笑,“如果你能給我做模特,讓我住豪宅開豪車我都願意。”
晏聽禮胸腔顫動,看得出是真被逗笑,好聽的聲音挑動她的神經末梢:“好啊,我答應你。”
“隻限今天,”他稍稍揚眉,“不抓緊時間麼。”
伴隨著電梯開門。
她成功懵懂地帶他進了臥室,慢吞吞支起畫板。
轉頭看他支著手臂,散漫靠在牆邊。
奇怪地問:“你怎麼還不脫呀。”
晏聽禮長眼睫垂下,黑壓壓的視線透過橙黃的光攝來:“脫?”
“你不是答應給我做模特嗎?”
他看著她,唇角牽動,非常緩慢地笑了一下:“你這是要我做裸模?”
“對呀。”
“那不行。”
“為什麼?”時歲不滿。
“要另外的籌碼。”他邊說,眼神邊緩緩描摹她的肌膚,喉結動了一下。
擱現在,遇見這種眼神,時歲早已經連滾帶爬地跑。但醉酒後的她還在不知深淺地追著問:“什麼籌碼?”
“很簡單,”晏聽禮烏黑瞳孔眨動一下,像是引誘,像是煽動。
“過來,親我。”
…時歲覺得她不是醉了酒,是中了蠱。
不然怎麼會鬼使神差地上前,像是觸碰藝術品般墊腳。
氣息湊近。
時歲撞進他漆黑的眼睛。
這瞬間,後脖頸一凜。
一種屬於草食動物的直覺衝上頭皮,使得她動作凝滯,小腿下意識往後。
晏聽禮始終一動不動。
紳士依舊,眉眼賽雪,仿佛沒有任何世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