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盧植的緣故,呂布受封大將軍。
大將軍內秉國政,外則仗鉞專征,其權遠出丞相之右。
雖然呂布從未真正享有如此權勢,但呂布不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享有這樣的權勢。
呂布固執認為,若非王允分權、諸公卿不服,定能如竇憲一般內秉國政、勒石燕然。
因此。
在逃離長安城後,呂布一直都沒忘記殺回長安、再掌權柄的野心。
這次沒了王允,再有除李傕郭汜之功,誰還敢在呂布麵前說半個不字?
得知馬日磾持節安撫關東牧守,呂布就有了想法。
呂布要以大將軍之名,引關東之兵勤王!
昔日董卓身邊的虎狼之士,如今要勤王討賊,這在馬日磾眼中如玩笑一般。
“溫侯,臧兗州未必會聽你的號令。”馬日磾憋了半晌,善意勸道。
雖然除掉了李傕郭汜,馬日磾也不用擔心李傕郭汜妄殺了,但馬日磾並不信任呂布。
反複無常、見利忘義,連義父都殺的武夫,若是執掌了權柄,會是比李傕郭汜更凶殘的權臣。
再者,馬日磾現在是太傅、錄尚書事。
若呂布勤王成功了,這朝政諸事就是呂布說了算,馬日磾可受不了讓一個武夫呂布淩駕於自己之上。
呂布冷哼一聲,看穿了馬日磾的心思,這語氣自然也多了三分殺意:“本侯是大將軍,你又有天子賜予的節杖。臧洪若不聽號令,殺了便是!”
馬日磾嚇了一跳。
這呂布好大的煞氣,不聽號令就殺,那他們還走得出兗州嗎?
馬日磾有些慌:“溫侯不可!臧洪經營兗州許久,又有張邈等人相助。若是殺了臧洪,我等就無法離開兗州了。”
臧洪,那是說殺就能殺的嗎?
呂布變了臉色,語氣中有笑意:“戲言罷了。本侯又豈會妄殺有功之臣?馬太傅,你就不要多想了,本侯會護送你前往兗州見臧洪的。”
馬日磾無奈。
呂布這般說,是打定主意要去兗州了。
河內郡毗鄰陳留郡,不過數日時間,呂布“護送”馬日磾抵達陳留城。
相對於馬日磾替李傕郭汜安撫關東,張邈對呂布的提議更感興趣。
“大將軍有勤王之心,這是天子的幸事。”
“若有需要,陳留之兵可聽大將軍號令。”
“臧使君在兗州,也是日夜不忘天子身陷囹吾,早有舉兵之意。”
對於勤王討賊,張邈頗感興趣。
如今袁紹已經擁立了劉陔不會舉兵向西,曹操和陶謙又有殺父之仇暫時顧不得長安,青州地處偏遠,董卓又死了,正是兗州勤王的大好時機。
呂布大喜:“張太守心在天子,待誅殺李傕郭汜叛黨之後,本侯定向天子舉薦張太守入朝出仕。”
“本侯昔日誅殺董賊、又匹馬救天子於群賊之中,對天子有救命之恩,張太守儘可放心。”
“隻要張太守不會如昔日王允一般,胡亂用兵,讓張太守出任司徒、錄尚書事也是可以的。”
馬日磾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張邈錄尚書事,那他馬日磾又算什麼?
但呂布壓根不理會馬日磾的想法,隻顧向張邈許諾,又跟張邈講述了李傕郭汜攻陷長安的原因。
張邈和張超聽得都是心驚不已。
“用新降之將去抵擋李傕郭汜,王允還真是為了權鬥不顧國家存亡了。”張超鄙視道。
即便王允不想用呂布,也可以讓皇甫嵩去抵擋李傕郭汜。
不至於讓李傕郭汜殺徐榮壯聲威。
要知道李傕郭汜這一戰,雖然有賈詡出謀畫策,但實際上是很危險的。
誅殺董卓,長安城不僅糧草充足,兵精將勇,而且士氣也是正盛的時候。
反觀西涼諸將,各自抱頭鼠竄,李傕郭汜隻有數千兵馬進攻新豐。
若沒有降胡軫殺徐榮的大勝,其餘抱頭鼠竄的西涼諸將樊稠、李蒙、王方也不敢跟李傕郭汜合兵一處。
因為這場大勝,讓賈詡判斷長安城公卿在內訌,也讓西涼諸將士氣大增。
這才有八日破長安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戰績!
呂布忿忿道:“王允匹夫,壞本侯大事。”
“李傕郭汜不足慮,隻要兗州同意舉兵,再有河內太守張揚相助,我等就一定能再次殺入長安,奉天子以令不臣。”
呂布在董卓身邊耳濡目染,也大概知道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意思。
張邈對呂布這樣的武夫能明白“奉天子以令不臣”的道理頗為驚訝,不由重新審視呂布。
細思一陣,張邈道:“勤王一事,事關重大,須得謹慎以待。東郡名仕陳宮,素有智計,大將軍何不召之問策?”
張邈同樣不是久居人下之輩。
袁紹和曹操都相繼發跡。
張邈因為是陳留人而無法出任兗州牧,所以舉薦臧洪當了兗州刺史。
然而,看到曹操是豫州人也當了豫州牧後,張邈這心裡就愈來愈不平衡了。
早知道同州人能當州牧,張邈還舉薦臧洪作甚?
往事已經不能改變。
張邈雖然心裡不平衡,但時刻都在想著如何能更進一步。
而如今,呂布來了!
不能當州牧,可以入朝當三公啊!
若能位列司徒、錄尚書事,陳留張氏也是三公之家了。
最重要的是,張邈可以位居袁紹、曹操之上了。
張邈自知智計不足,於是向呂布推薦了好友陳宮。
有陳宮相助,張邈才有信心去擊敗李傕郭汜,入主長安。
呂布也知道智謀之士的重要性。
倘若在長安的時候有智謀之士出謀畫策,也不至於被王允後來居上,分走了身為大將軍的權勢!
堂堂一個大將軍,隻能調動兩千嫡係並州兵,這何嘗不是對呂布智力的羞辱?
想到這裡,呂布也表現出了求賢若渴的一麵:“若能得賢士相助,是本侯之幸啊!”
陳宮受邀而來。
一聽張邈要響應呂布的號召舉兵勤王,陳宮就明白張邈的意圖了。
在這兗州,張邈隻能當一個陳留太守而無法更進一步。
但若去了長安,張邈就有機會位列司徒!
陳宮同樣如此。
身為兗州人,陳宮很難在兗州得到高位。
可若去了長安,陳宮也能位列九卿。
“溫侯要勤王,朝中可有人當內應?”陳宮問出了關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