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端平這種事,若放在普通人家的話,做到其實很容易。
可房玄齡是普通人家嗎?
作為備受陛下信任的國公,未來房玄齡去世後,必定要有一個子嗣來繼承他的爵位。
而這個繼承爵位的子嗣,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房玄齡的長子房遺直。
或許,在房玄齡看來,長子既然注定要繼承自己的爵位,即使次子不怎麼聰明,未來注定難有成就,可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長子已經得到家業,那麼次子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吧?
跟房玄齡存在一樣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包括杜如晦乃至於杜構都是這樣想的。
未來的杜如晦次子杜荷,起初就娶過城陽公主。
那時的杜如晦已經去世,很難說得清這樁婚事有沒有杜構的出力,是否存在補償弟弟杜荷的想法。
回到開始的話題,陳衍之所以突然提起房玄齡和房遺愛的事,暗指的,不正是李淵的家事嗎?
李淵自然聽懂了他的暗指,同時說出了他當初的想法。
那就是想一碗水端平。
天下是李世民打下來的沒錯,可李建成才是嫡長子,是李世民的兄長。
自古以來,長子繼承家業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從這個層麵出發的話,李淵立李建成為太子確實沒錯。
可他卻忽略了李建成的能力和對李世民的忌憚,同樣也沒考慮到李世民那一幫兄弟服不服。
最終演變成了玄武門之變。
聽完陳衍的話,李淵一時間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可房玄齡身居高位,身邊的人脈要遠遠超過一位公主。”
“縱使讓房遺直娶了一位公主,那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陳衍搖搖頭,“太上皇,你還是沒看明白,房大人年事已高,早年又跟隨陛下打過天下,加上每日需要操勞的事過多,很難說得清他還能活多久。”
“這人呐,一旦死了,往日的情分自然就隨風消散。”
“房玄齡確實可以庇護房遺直一段時間,利用身邊的人脈幫助房遺直成長,可誰能說得清這個時間是多久呢?”
“如果他能娶到一位公主,那他就是陛下的女婿,下一任大唐皇帝的妹夫,隻要有這一層身份,哪怕不談公主身邊的人脈,房遺直也可以走得更遠。”
“那......”李淵反駁道:“那房遺愛就該什麼都得不到嗎?”
“他一樣是房玄齡的兒子啊。”
“娶一位公主,起碼可以讓他一生平安......”
“房遺愛憑什麼得到呢?”陳衍淡淡道:“除了一個嫡出子身份,房遺愛有什麼出眾的嗎?”
“胸無點墨,心無大誌,娶公主又有何用?”
“至於一生平安,更是無稽之談。”
“不談房玄齡和皇室的情分,就單說房遺直肯定不能放任自己的胞弟不管,房遺愛大可以幸福一生,好好做一個二世祖。”
“臣先前便說過,強行把這碗水端平,隻會導致房遺直失去很多機會,而房遺愛除了得到一個漂亮的妻子,什麼都得不到。”
話音落下,周圍頓時陷入寂靜之中。
李淵抱著小兕子,目光裡滿是複雜之色。
陳衍依舊握著魚竿,安靜地做一個注定釣不上魚的釣魚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