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滔滔不絕罵了一個小時。
毫不誇張的說,1V3,穩占上風。
中間蘇瓷給他遞了杯果汁潤嗓子,就那麼認真專注地撐著桌麵看他,清澈漂亮的眼睛盛滿了溫情。
仿佛他不是一個滿口臟話的壞小孩,而是伸張正義的俠士,正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祁渡心跳如鼓,脈搏如雷,灼熱的血流直衝腦門,冒出密密匝匝的粉紅小泡,又激動地炸裂成粉霧。
直到罵完掛斷通話。
祁渡才後知後覺不好意思,他剛才說話那麼難聽,蘇老師會不會覺得他骨子裡爛透了,不想跟他親近?
他抿著唇,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蘇瓷,想要被老師誇一誇。
但這時蘇瓷的手機亮了,來電顯示是一個很親密的稱呼——
段學長。
學長?這個總是她男朋友了吧?
祁渡陰沉的視線緊緊盯著手機屏幕,恨不得順著網線把人揪出來看個仔細。
蘇瓷的反應坐實了他的猜測。
在祁渡的視角裡,女孩先是展露出一點明媚笑意,然後拿起手機接通電話,自顧自走到餐廳一角的窗戶邊。
她在避嫌。
而餐廳裡除了他沒有彆人。
有什麼是需要躲開他單獨和男朋友說的嗎?
果汁已經喝完了,甜味淡去,留在嘴裡隻有無儘的酸澀。
祁渡緊捏著玻璃杯,用力到指骨泛白,眼眸深處凝聚著近乎扭曲的瘋狂,濃稠黏膩到化不開。
蘇老師的男朋友,是真的很愛吃醋。
他聽見女孩溫和的聲線,哄了一句又一句,那種寵溺的縱容,是他求而不得的奢望。
“……我當然選段學長。”
“在忙工作,很快就回去,我保證……”
“跟他不熟,普通朋友關係,你彆多想。”
“砰——!”
身後突然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蘇瓷掛斷電話,扭頭就看見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抓著玻璃碎片,鮮血沿著骨節滴落,在大理石桌麵開出靡豔的花。
他緊抿著唇,黑亮的雙眸染上猩紅,陰鷙目光滲著寒意。
蘇瓷望過去時,他慌忙扔掉碎片,胡亂揉擦著濕潤的眼尾,薄白的肌膚蹭上道道血痕。
整個人狼狽中透著乖戾的瘋感。
從情緒失控中清醒過來,祁渡更恐慌了,清泠的嗓音止不住發顫。
“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我錯了……”
鴉黑的長睫低垂,根本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
祁渡怕從那裡麵看到懼怕和厭惡,怕她和其他人一樣,罵他是精神失常的瘋子。
雖然他本來也是,有病。
直到一個帶著馨香的懷抱籠住他。
“弄傷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不是你的錯,家裡藥箱在哪?”
無意識的顫抖逐漸輕緩下來。
祁渡用力抱緊女孩的腰,掌心傷口源源不斷滲出鮮血,尖銳的痛感也意味著真實。
少年把臉埋在柔軟腰肢上,因此沒有注意到,始終溫柔的蘇老師,眼底的偏執瘋狂不比他少。
鐘叔聞訊趕來,一眼就看到少爺糊了蘇瓷小姐滿身血,額角青筋不住狂跳。
哄著祁渡包紮好傷口後,時間已經不早了。
鐘叔讓傭人給蘇瓷收拾了一間最好的客房,祁渡卻固執地要補課,哪怕手上纏滿繃帶。
鐘叔有些為難:“少爺,太晚了,小蘇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