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頻頻頷首:“陸春娘,此事做得很好。隻是不知工序是否複雜?”
陸春娘摸著自己手上又粗了一圈的繭:
“工序不簡單,但是我已經熟記於心。若是要大量生產的話,可以按工序分給不同的人做,這樣會快很多。我們倉庫裡也還有很多棉花,但是——”
陸春娘遲疑了一下。
屋內三人都明白遇到了什麼問題。
他們缺人手。
村裡雖然人多力氣大,但是事情也越來越多。
種田、打獵、養牲畜、製墨、紡棉、食肆……無一不需人手。
他們需要很多很多人。
郝仁指尖摩挲著棉衣,思忖道:
“是該招些人了。”
……
長安。
京郊一隊車馬儀仗走過。
馬匹高大健壯,年輕的禁衛軍手執長戟,前後護衛。
馬車車身覆著華麗的綢緞,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兩個月前,皇後攜太子一同去京郊慈光寺為皇上和太後祈福,到了夏日才歸來。
車廂內,皇後杜茹倚著憑幾,閉目養神,氣色看著還算不錯。
“娘娘,今日頭可疼?”冬嬤嬤奉上一盞茶。
皇後搖頭:“不疼了。”
她在慈光寺住了這麼久,名義上是為皇家祈福,可實際上是因為她自己心中不安。
離宮的前些日子,明惠宮走水,小全子在裡麵燒得麵目全非。
也許是意外,也許是小全子露了馬腳。
皇後得知此事後,本覺得沒什麼。
這些年她讓冬嬤嬤派去各宮的手下不止一兩個,折損人手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
反正這些人都有把柄在尤嬤嬤手上,不用擔心他們會把儀鳳宮給招出來。
那個叫小全子的會些功夫,唯一的牽掛就是老家瘸腿的奶奶。
冬嬤嬤告訴小全子,隻要小全子聽從差遣,老家奶奶就能長壽無憂。
可小全子大概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奶奶兩年前就先一步離世了。
冬嬤嬤道:
“娘娘不必憂心,過段時日,等風波平靜了,再插一個人手進去便是。”
可這回,有些不太一樣。
小全子被火燒死的當夜,皇後陷入一個很深很沉的夢境中。
夢裡,滿身是火的小全子站在皇後的床前。
他全身都是明亮燒灼的火焰,身上的皮肉一塊又一塊地往下掉。
那些帶著火的皮肉掉在皇後的錦被上,燒出一個個窟窿。
小全子在熊熊火焰中開口:“我們在下麵等你。”
皇後驚懼不已,渾身沉重得無法動彈。
她不知道小全子說的“我們”是誰,也沒辦法張口說話。
而後,小全子背後忽然冒出很多個人影,每一個人身上都覆蓋著火。
有幾個看著眼熟,好像是以前派去其他宮的宮人,後來被人揪出來打死的。
所有人身上的火都燒得越來越烈,最後皮肉燒光了,身影變得很小。
居然變成了很多隻貓。
那些貓瞳孔幽綠,張開利爪向她撲過來,撕扯她的寢衣,抓爛她的皮膚。
明明是夢,可是卻很疼很痛,連血腥味都很真實……
“啊——”
皇後從夢中驚醒,滿身冷汗。
而更可怕的是,這樣的詭異的夢境,連續出現了兩個晚上。
皇後心慌頭疼,夜不能寐,於是去慈光寺休息一段時日,順便請教慈光寺的明燈大師。
明燈大師說:“宮中或有怨念之氣,宜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