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賀晏青趕緊放下手裡的茶壺,小跑去到院子裡收茶葉了。
這茶葉可淋不得雨。
……
蘇知知和薛澈告訴了遇見的每一個村民,薛澈的身體好了。
村民們也都很欣慰。
他們很多人雖然不知道薛澈中毒,但是以前看薛澈那臉色就知道這孩子體弱,八成是娘胎帶病。
紫玄長老得知小徒弟身體好全了,聲稱自己的紫霄劍法肯定發揮了作用,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讓那些之前不跟他學劍法的人後悔。
秦老頭聽見了,笑紫玄長老臉皮厚,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然後兩個老頭不出所料地又打了一架。
魏大栓聽說薛澈身體好了,尤其開心,揚起的嘴角一天都沒放下來過。
他晚上吃了兩大碗飯,還喝了兩碗酒。
大概是年紀太大了,喝醉之後特彆囉嗦。
他醉醺醺地一直拉著阿澈,嘴裡反複念著:
“好啊好啊,阿澈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長命百歲啊……”
…………
庭州,夏日六月。
碧空如洗,熾陽如炬。
滔滔熱浪撲在人的皮膚上,把人悶得全身都汗涔涔的。
可到了晚上,又突然變冷,冷得人要加件外衣把自己緊緊裹住。
很多人初到庭州的時候都不適應這裡的天氣。
冷又冷得要死,熱又熱得要死。
但是待得久了,也就習慣了,甚至偶爾回老家的時候還會想念庭州無邊無際的藍天白雲。
薛玉成從外邊忙完一天回到營帳裡坐下歇息時,外麵的天漸漸黑了。
營帳的門簾被涼風吹起,一個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冷死了冷死了,阿嚏——!”
雲靳進來就打了個噴嚏。
他白日出一身汗,脫了鬥篷,這會兒吹風吹得全身都是涼的。
“接著,先披上。”薛玉成扔過去一件大氅,“彆仗著自己年輕就以為身體是鐵打的。”
雲靳笑嘻嘻地接住大氅披上:“多謝將軍。”
薛玉成:“彆謝,不是送給你,你等會穿回自己帳裡去,明早還回來。”
“知道知道。”雲靳裹著大氅坐到薛玉成身邊來,討了一口熱茶喝。
雲靳十七歲,薛玉成二十九。
兩人年齡差了一輪,但關係相處得如同兄弟一般。
雲靳揉揉鼻子:“將軍的身體才是鐵打的,從來不叫冷也不叫熱的。”
薛玉成眼中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以前剛來庭州的時候體質可沒這麼好,簡直風一吹就倒。
十幾年前他初到西北,因為一時適應不了這邊氣候,一來就病倒了。
那時候他才十一歲,生病時吐得稀裡嘩啦,然後就躺在兄長薛玉琢的軍帳裡默默抹眼淚。
他在空闊無垠的西北誰也不認識,隻黏著兄長。
兄長白日在外麵忙碌,夜裡回來還要照顧生病的他。
他那時候很想已經去世的爹,想在長安的娘,還有隔壁裴家和他要好的裴二郎。
夜裡睡在兄長旁邊的時候,他問兄長:
“哥,我們何時能回長安?我還能見到子信麼?”
兄長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總是很沉默,過很久才跟他說一句:
“快睡吧。”
他說得困了,也就慢慢睡著了。
可有次半夜醒來,見帳中無人。
他走到門簾處掀起一個角往外看。
星河低垂。
兄長側身對著他,站在星光裡呆呆地望著手中一塊平安符,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