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拊掌誇慕容婉。
兩位舅母也說慕容婉可比她兩個表姐出息。
慕容婉聽著誇獎並沒多高興。
她聽見外祖母說的是“大多”而不是“全都”,說明有人比她舞得更好。
慕容婉之前問公孫大娘的時候,得到過類似的回答:
“郡主練得很好,再練幾年,舞技定然是中上。”
中上有什麼用?
不是最好的最出色的,就沒有意義。
慕容婉問公孫大娘,要練成怎樣才算最好?誰練得最好?
公孫大娘卻沒有告訴她。
因沒有從外祖母和舅母那裡得到想要的誇獎,慕容婉從賀府回王府的時候心情都不大好。
她路過慕容銘院子的時候,聽見裡麵傳出怒斥和頂撞聲。
“你成日不好好念書,不學無術,與那些紈絝庸才混在一處,將來文不成武不就,你有什麼臉麵?”
賀妍指著慕容銘,氣得沒了平日的雍容氣度。
慕容婉走進去,見院裡地上都是碎瓷片,椅子東倒西歪,還有散得各處的雞毛、骰子、幾張撕爛的書頁……一片狼藉。
慕容銘頭發散亂地站在中間,大喊道:
“為什麼要念書?我是世子,以後是郡王,不念書也照樣過日子!”
“楚王什麼都不學,現在出宮過的也很好,我為什麼念書?”
慕容銘把真心話喊了出來。
他就是想玩樂一輩子。
他是皇家子孫,天生就是來享福過富貴日子的,那些讀了幾十年書考上科舉做官的人,見了他都得行禮。
和他讀不讀書根本沒關係。
大家都在背後說楚王慕容齊頑劣不上進,早早地被皇上攆出宮。可是慕容銘就很羨慕楚王,無人管束,自由自在。
府裡有的是美酒姬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什麼混賬話?”賀妍嗬斥,“你父王是親王,你以後隻能是郡王,之後子孫後代降等襲爵,有的連爵位都沒有,你不念書不識大體,在朝中沒有半分實權,為子孫謀不了半分福祉,以後的日子隻能過得一代不如一代!”
賀妍雖不是男人,不在朝廷為官,可她在賀府耳濡目染,知道承襲一個空頭爵位遠不如在朝中有實權。
慕容銘聽得一知半解,轉頭往外麵跑:
“謀不了就謀不了!“
賀妍讓人把慕容銘抓住,綁回了書房:
“讓他在裡麵好好思過!沒想明白不許出來!”
賀妍在府中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下人們雖然害怕慕容銘這個小魔王,但是聽到王妃發話,毫不猶豫地去把慕容銘抓起來關著了。
賀妍處理完這裡的鬨劇,要回院子休息時才注意到女兒站在門口。
“婉兒回來了。”
慕容婉:“我跟娘一起回院子。”
賀妍帶著慕容婉回院子,坐下來喝了兩口茶,稍微緩了口氣。
看著體麵聰慧的女兒,賀妍慶幸還好女兒是個爭氣要強的。
“婉兒方才聽見娘說的話了吧?”
賀妍讓身邊的人都下去,自己和女兒在房中說話,
“銘兒未必聽得懂娘方才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你可懂?”
慕容婉:“娘說有爵位不如有實權。我聽明白了。”
賀妍:“你如何明白?”
慕容婉垂眼,靜了片刻道:
“哥哥是世子,他在府中不如娘有權。所以隻要娘開口,哥哥院中的下人便不會聽哥哥的。哥哥若有權,今日再放肆也不會被關起來。”
“婉兒你……”賀妍沒料到女兒會說出此話,還以為女兒是在頂撞自己,“娘是你們的母親,自然有權管教你們。”
可慕容婉繼續解釋道:
“哥哥今日在府中麵對母親是這樣,以後長大了,在朝堂中興許也是一樣的。那些對哥哥行禮的人,手上的權力若是比哥哥大,一樣能將哥哥壓得抬不起頭來。”
慕容婉說完,賀妍心中又一次暗歎,為何婉兒不是男兒。
“若銘兒有你半分聰慧,娘就省心多了。”
賀妍摸著慕容婉的臉:
“娘讓人新製的珠花做好了,等會讓人送你院裡去,過兩日賞春宴你戴著。”
慕容婉頭一回沒為首飾感到開心,反而問:
“娘,淑妃娘娘辦賞春宴也是為了爭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