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嗓門就大,此刻喊得額頭和脖頸青筋暴起,聲音傳遍了整個峽穀。
黑山鄉眾人立刻反應過來:
“快跑!”
“快,快走!”
蘇知知和薛澈帶著童子軍跑去和大人們彙合。
夏日多雨,最是容易出現山崩的時候。
鄉裡的孩子們以前見過山崩,知道山崩的可怕。
這個時候都攢足了勁跑。
熟悉山路和地形的黑山鄉民可以迅速撤離,可靡婆龐大的軍隊卻卡在了峽穀中。
他們也意識到了山體隨時可能下滑。
“山要崩了,快躲!”靡婆士兵紛紛大叫。
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仿佛整個山體都在嚎叫。山坡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像一張猙獰的嘴,正在不斷擴大。
泥土、石塊、樹木,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往下滑,雨水混著泥沙的洪流裹挾著一切向下滾。
靡婆軍隊最後方的人撤出峽穀,處於中間段人馬無法及時撤離,隻能被轟鳴而下的泥石流掩埋。
眨眼間,峽穀內的兵馬就被洪流吞噬得了無蹤跡。
阿那羅在隊伍最前方,無法後撤,隻能繼續往前衝。
後方山崩的時候,他帶著幾個士卒正好衝出了峽穀區,進入了黑山鄉內。
雨水如注。
一列兵馬包圍了他們。
凜冽的長槍尖端刺向他的脖子,在僅離半寸的位置停下。
槍尖的雨珠滑落,掉在阿那羅的咽喉處。
阿那羅又看見了上回那個像鹿一樣的女人。
伍瑛娘的聲音隔著雨幕傳出,帶了兩分笑意:
“真是天助我等。“
……
大雨從白日下到夜裡。
次日早上,天終於放晴。
暴雨過後的天空,乾淨得一絲雲都沒有。
整座黑匪山都被照得亮亮的。
鳥叫和蟬鳴重歸樹梢,好似昨日山崩不曾發生過。
可峽穀入口,已經被滑下的泥石堵住了,形成了一座小土包。
想要從黑匪山出去或者從外麵進來的話,都需要翻過小土包。
對黑山鄉民來說還好,翻個小坡,費不了多少力氣。
但對於外麵想打進來的兵馬,無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過靡婆軍隊已經退得遠遠的了。
阿那羅被俘,黑山鄉以阿那羅作為人質,要求靡婆軍隊向南撤出潯州,這樣至少可以為黑山鄉爭取一些時間等到朝廷軍隊。
等靡婆軍隊撤出潯州後,可以派一小隊來接阿那羅。
他們這一支損失慘重,又見阿那羅被擒,士氣都有些低迷。
烏納本就不讚成向大瑜出兵,他做主答應了黑山鄉的要求。
帶兵撤出潯州,然後再帶幾個人來接阿那羅。
靡婆軍隊撤走的時候,還派人來放過狠話:
“我們撤出潯州後,如果你們不按約定放人,或我們陛下有什麼閃失,我們一定把這裡殺個乾淨!”
他們來放狠話時,良民村的幾個村民守在小山包上,非常淡定地點頭:
“七日之內退出潯州,十日後再來接人。隻要你們守約,你們的陛下就還是人;否則,你們到時候就來接一捧灰。”
靡婆士兵齜牙咧嘴。
良民們凶神惡煞。
靡婆士兵罵罵咧咧地走了。
良民們歡歡喜喜回村吃飯。
夥房做飯的香味飄出來,是濃濃的肉香。
這幾天,全鄉的人都頓頓是肉菜,連早飯都是實打實的肉。
沒辦法,馬肉、象肉,都得趕緊吃。
天熱存放不了,吃進肚子裡,長成身體裡的力氣才劃算。
肉香味縈繞著整個良民村,飄向了山頂的一間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