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兩金出現在賀庭方眼前的時候很狼狽。
目下發青,眼眶凹陷,眼白處都是紅血絲。
身上衣衫都被火燎黑了,沾滿了煙塵。
賀庭方示意萬兩金坐下。
萬兩金不敢坐。
仆從都下去了,書房的門關得嚴實,隻有他們二人。
賀庭方:“昨夜怎麼出事了?”
萬兩金知道賀庭方真正要問的是什麼,直接跪下了:
“賀大人,東西都……沒了。”
賀庭方臉上的表情瞬時冰封住,手中的茶盞都差點摔了。
他死死地盯著萬兩金那張比以往更加枯瘦憔悴的臉:
“除了你我之外,還有誰知道?”
“賀大人莫不是懷疑小的?”
萬兩金仰頭道:
“小的就算再貪心也不敢動賀大人的東西,怎麼會做出自掘墳墓之舉?”
賀庭方手背青筋暴起,茶盞中的茶水晃出來一半,濕了衣擺。
那是他最大的金庫,三分之二的金銀都存在那裡。
他如何能平靜得下來?
賀庭方拿著茶盞站起來,走到萬兩金身邊,將盞中剩餘的一點茶水從萬兩金頭上淋下去;
“若不是你,誰能從逍遙坊悄聲無息地轉移走如此多東西?”
萬兩金頭上被茶水淋濕,卻不敢起身,幾番吞咽喉嚨才道:
“賀大人……昨夜那場大火來的實在蹊蹺,小的懷疑昨夜有高手來過逍遙坊。”
賀庭方俯視著萬兩金,如看一坨死物:
“你已經有猜測了?”
萬兩金伏地:
“小的懷疑是郝仁。他昨日在逍遙坊輸了許多,臨走的時候問小的這賭坊能開多久。小的懷疑是郝仁報複。”
“郝仁?”賀庭方將這個名字在齒間細細碾過。
賀庭方當然記得郝仁,知道此人不一般。
可再不一般,郝仁現在也還隻是剛封的皇商,還在立腳跟的階段。
他怎麼會知道金庫的事情?手中怎麼會有高人能轉移金庫?
賀庭方問萬兩金:
“郝仁可知道你同我之間的關係?”
萬兩金見賀庭方臉色白得嚇人:
“小的絕不敢在外人麵前提起大人半個字。小的隻是猜測,郝仁興許以為那金庫都是逍遙坊的,畢竟整個長安除了皇上,誰敢動大人的東西?”
萬兩金此話說完,賀庭方的臉色卻更差了。
若郝仁不知道這金庫的真正主人還好,若是知道——
光憑一個郝仁,哪裡敢賭上身家性命做此事?
除非,他得了皇上的授意。
如果是皇上的意思……
賀庭方心中一緊,把茶盞放下了:
“你可派人去郝仁那邊盯著了?”
萬兩金垂頭:“小的是想派人,可那邊有高手,小的手中的人對付不了。恐怕……此事還需大人出手。”
他手上的人應付賭場的地痞無賴綽綽有餘,但昨晚之事讓他很明確地知道對方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賀庭方吐氣凝神,雙手負於身後,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此事一定要探清楚。”
……
枝頭花開春意鬨。
蜜蜂繞著花朵嗡嗡地飛了一圈。
蘇知知嘟囔地在床上滾了一圈,在晨光和鳥鳴中睜開眼。
她昨晚睡得香甜,今天起得也早。
休沐日,不用去上學。
洗漱好之後,蘇知知就精神飽滿地去廚房了。
廚房裡是虞大夫和郝仁在煮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