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吐血了,也不咳嗽。
可是四肢乏力得多走幾步都覺得困難。
慕容宇不再去禦書房處理政務了,讓人把折子都送到寢殿來。
此外,還經常把太子慕容禛召過去,讓慕容禛給他讀折子,讓慕容禛代他批複。
“父皇,兒臣來了。”慕容禛這日午後又被召過來。
慕容宇略點了一下頭,示意慕容禛坐到窗邊榻上,那邊已經有一摞折子在等著了:
“禛兒上午在東宮同張太傅學得可還好?”
慕容禛坐到榻邊:“回父皇,最近,張太傅與兒臣論及往聖明君戡亂之道,析理入微。”
慕容宇黯淡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好,禛兒越來越有儲君的樣子了。”
“兒臣隻望為父皇多分憂,讓父皇少些操勞。”
慕容禛拿起案幾上的折子開始讀。
他讀著讀著,眉頭微微蹙起。
又開始頭疼了。
頭疼幾乎已經成了伴隨他生活的日常。
尤其是當他看見不喜歡的人,或做不喜歡的事情,頭疼得更頻繁更厲害。
他不喜歡和張太傅一起談什麼明君什麼平亂之道,也不喜歡在充斥藥味的乾陽殿裡給父皇讀折子。
父皇自病後瘦了許多,黃袍鬆垮地裹在身軀上,褶皺間顯出衰敗之態,再不複以前的威儀。
這樣的父皇一點都不像指點江山的君王。
慕容禛一點都不想自己以後變成這個樣子。
慕容禛剛讀完兩份折子,新的一份戰報就十萬火急地被送進殿。
王內侍雙手托著戰報:“皇上,可是要讓太子讀?”
慕容宇點頭。
可慕容禛才展開戰報,匆匆掃了兩眼,臉竟變得比床上的慕容宇還難看。
慕容宇看出不對勁:“他們失了城?”
慕容禛將戰報上的內容又看了一遍,才僵硬地將臉轉過來:
“父皇……這上麵說賀庭方在鐵勒汗國的軍隊中……還說……”
慕容禛咽了一下口水。
“……說北調的四支軍師中,錢將軍和洪將軍所率隊伍被賀庭方策反,臨陣倒戈,與鐵勒汗的大軍聯手破城!大瑜兵力寡不敵眾,一日內連失兩城。”
慕容宇聞言,指節攥緊錦被,怒喝:
“混賬!一個個的都是混賬,竟都敢反了!”
“朕給他們高官厚祿,他們卻背信棄義,投於敵軍麾下!”
慕容宇怒極,從床上站起,想奪過戰報來親眼看。
可是他腳下不穩,下床沒走幾步,被桌角絆倒,身子直接朝著地上摔下去,狼狽得很。
軍隊倒戈的消息是瞞不住的。
朝野上下都聽說了此事,很多人都氣得跳腳,大罵賀庭方還有倒戈的軍隊賣國求榮。
可光罵沒有用,再不設法攔著,不出一個月,敵人就打到京畿道來了。
更彆說西北那邊還有渾邪國企圖越過薛家軍來大瑜分一杯羹。
次日,慕容宇帶著太子慕容禛一同上朝時,朝臣商量出了一個緩兵之計。
他們派使臣去同鐵勒汗國和談,看看鐵勒汗國有什麼要求。
畢竟鐵勒汗國近百年來不曾侵擾大瑜,應當會比西北的渾邪國好對付一些,隻要滿足他們的要求,就能達成暫時的休戰。
待之後大瑜緩過了這口氣,集中了更多的兵力,再向鐵勒汗國討回來也不遲。
慕容宇雖不想在自己的在位期間讓大瑜賠款割地,可不得不說,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不爭一時輸贏,以後再討回來。
朝廷派使臣連夜快馬加鞭地趕往兩軍對峙之地。
半個月後,使臣那邊傳回消息。
鐵勒汗國同意休戰,但條件有三:
一、割地:割讓關內道慶州、延州及河東道慈州、潞州以北地區
二、賠款:黃金百萬、絲綢千匹、粟米萬石
三、和親:鐵勒汗國的可汗欲迎娶大瑜大公主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