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爆發出尖利的叫聲。
“大膽——”
“來人,有妖僧行刺!”
“禁軍何在?!”
在門口的宮人最先跑出來叫禁軍侍衛。
那宮人一出來,就見殿外誦經聲已停。
三千僧眾齊齊站起。
其中幾人飛身至大金佛像旁邊,將巨大佛像背後的機關打開,裡麵嘩啦傾倒出無數兵器。
眾人手執寒光刀劍,前一刻還是虔誠佛家弟子,此刻卻已化作羅刹。
“殺——”
“妖僧,膽敢在宮中行刺!”
“快,去殿內護駕!”
宮中值守的禁軍與僧侶廝殺成一團。
禁軍張弓引箭,僧人浴血屠戮。
法壇上的香燭被砍斷,貢品散落滿地。
刀光劍影中,佛像在秋日豔陽下泛著金紅交織的光。
不知誰點燃了火,東宮的幾處宮殿都竄起了火舌,火勢越燒越大。
正殿也起了火。
明燈大師站在殿內,身邊已經倒下了幾具屍體。
血浸透了他的布鞋,他身上亦有幾道傷口。
僧侶攔住了外麵要衝進來的禁軍,但殿內還有宮人護著太後和慕容宇,一個個衝上來想合力製服明燈。
但明燈說話走路時動作慢悠悠的,他也不躲開對方的攻擊,出手時卻果斷狠厲。
太後和慕容宇在僅剩的幾名宮人掩護下後退,沒人再敢衝上去。
慕容宇驚慌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是、是賀庭方派你來的?”
明燈嘴角微動:“歲月輪轉,世事弄人,我如今這副模樣,也不怪三弟認不出。”
窗外廝殺的人影被光線投在他的側臉上,光影變幻。
慕容宇瞳孔瞬時放大,腦中迸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答案:
“你……你是……”
啪。
太後手中的翡翠念珠被扯斷,數個圓潤晶瑩的珠子砸下,紛紛滾進地上的血汙中。
太後的眼神猝然冷厲,定定地看著明燈那張已經變形的臉,嘴裡吐出一個名字:
“慕容霽。”
“原來你沒死,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轟——側邊的窗戶被撞破,一個受重傷的禁軍士兵從窗戶外被踹飛進來,連帶著手中的長劍也落了地。
那禁軍士兵劇烈喘息幾下,便沒了氣,一雙眼還死死瞪著屋頂。
明燈不疾不徐地彎腰,將那士兵的雙目闔上,然後撿起地上的長劍。
他說:“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讓我死裡逃生。我在人世蹉跎數年,隻為今日。”
修佛多年,隻為今日提起屠刀。
明燈手執利劍,往太後的方向逼近。
他一揮劍,擋在太後麵前的宮人又倒下一個。
慕容宇看著外麵被攔住的禁軍,再看看不斷逼近的明燈,他一邊往木榻的角落上退縮,一邊道:
“二皇兄……當年是有誤會……朕、朕不知大皇兄之事……”
“二皇兄,我們是親手足……咳咳咳……怎可自相殘殺……當年不是朕,是她、是她……”
慕容宇一邊說一邊咳血,臉色灰敗得嚇人,手卻指著太後的方向。
而太後在經過最初的恐慌後,此時反而顯得冷靜了許多。
她眼中迸出恨意,伸手指著明燈:“你早該在二十多年就去死的,和你那短命兄長和父皇一起死!”
“你當年害死我父皇和兄長,傷天害理。事到如今,你可有半分悔意?”
唰!明燈抬劍,落劍,砍掉了太後伸出的食指。
眨眼之間,太後少了截手指,多了個血窟窿。
太後慘叫一聲,往後跌坐,帕子和衣襟都濺了血,神色卻更加固執而癲狂:
“悔意?哈哈哈哈哈……我杜筠柔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年沒能更早下手殺了你母後!你母後病死時,我隻恨她竟不是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