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
冷冽的嗓音響起,孟宴卿身子一僵,不可思議地抬頭,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心口一陣驟縮。
“我說放手,你聽不懂嗎?”許梔猛地抽出手來,袖中木匣子跌落,骨碌滾到蘇安怡腳邊。
孟宴卿手中一空,對上眼前人嫌惡的目光,漸漸攥緊了手,落在身側,捏成拳頭。
“哎呀,”蘇安怡俯身拾起木匣,狀若不經意地拉開匣子,裸露出一枚枚金光璀璨的金錠,“許姑娘這……”
她抬手掩住口鼻,揶揄的長睫一扇,諷刺蹙眉。
“你……”孟宴卿不可思議地看了眼那金錠,一下茅塞頓開,又恨鐵不成鋼地咬了咬牙。
她如今與這種下等人廝混,竟然隻是為了錢財!
孟宴卿氣不打一出來:“先前你也不是沒享過侯府的榮華富貴,怎麼現在這樣虛榮!”
“虛榮?”許梔冷笑,上前俯身將木匣子撿起,抱在懷裡,冷眼掃過麵前人,“究竟是誰愛慕虛榮忘恩負義背棄多年情誼?難道是我嗎?”
她轉身欲走,身後飄來一陣嬌柔嗓音。
“得不到就貶低我夫君,真是難堪啊。”
夫君。
這二字刺耳無比,鑽進她眉心,逼得她直皺眉。
殷霽珩抱臂靠在假山後,眸子半垂,腳邊小池流水,魚群遊弋,聽不見水波之外幾人的爭執,平靜水麵中倒影著他陰沉的麵。
“你說什麼?”許梔扭過頭來,滿臉陰沉。
“我說你現在的樣子真是難堪。”蘇安怡嗤笑一聲,“現在隻能與卑賤的侍衛廝混,實在是太不檢點,說什麼修複古畫,怕不是在誆騙長公主,騙取錢財……”
“誆騙?”許梔扯開嘴角,一臉荒誕地瞧著她。
寶瓶門邊,陸續走過許多達官貴胄,偶有幾個眼尖地瞧見假山流水邊的幾抹身影,拽住身旁人,悄悄跨過洞門湊上前來。
“你為了錢財誆騙殿下,該當何罪?”蘇安怡刻意拔高了嗓音,滿腔論調都是義正言辭,一臉正派。
裝模作樣。
“怎麼回事,這兒是怎麼了?”
“好像說這女子是個騙子,欺騙長公主?”
“啊?她怎麼敢啊!”
見周圍人越來越多,蘇安怡底氣更足。
“你先前刻意接近我夫君,宴卿他心善,已經給了你不少好處,你先前搶親不成反被逐出侯府,現在跑到這裡來迷惑長公主……”
“諸位,我們把這人趕出去吧,省得她妖言惑眾。”
許梔放下木匣子,隨手端起擱在一旁的《女史箴圖》,垂眸看了眼。
“蘇小姐可知,這畫原先是何處受損,又損壞多少,長公主尋了多少人來修複?”
“我知道這做什麼?攬下修畫的人又不是我。”蘇安怡揣手,一臉看好戲地笑著。
圍觀人群嘰喳議論起來,碎語入耳。
“我聽聞這畫長公主尋了好久,不久前到手的時候卻因存儲不當而品相不好……”
“是,據說受潮了,黴斑遍布了小半張畫布呢!”
“長公主殿下重金收畫時可轟動了,都說她收了副廢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