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下了幾天的雨,難得是個晴天,我覺得在外麵吃挺好的。”
黎勝南:“對啊對啊,哇,我,我們可以一起燒烤誒。”她對所有沒有嘗試過的事物都很感興趣,“那我也站外麵吃!”
陳聆楓看向其他幾個人,謝共秋視線落在點頭的花祈夏臉上,接著也低聲“嗯”表示同意。
而喬星燦一路以來都安靜得仿佛與眾人格格不入,陳聆楓又問了兩聲,他才如夢初醒般,遲鈍點頭,餘光卻悄悄看向花祈夏,“我沒意見。”
“嗯哼。”
Hadrian斜倚在雕琢精致的巴洛克螺旋樓梯上,大理石壘砌的“藤蔓”蜿蜒盤旋而上,頂部透光的巨幕《神佑的寓言》傾瀉下壯麗斑斕的彩色光束,將白發白衣的異國男人渲染成透明而夢幻的畫中一員。【注】
他端莊地伸出一隻手掌按在雕花凸起的扶手上,睥睨著階下:“我希望沒有胡椒與醬油在你烤肉先生的調料瓶裡。”
燕度腦門子上的筋蹦了蹦:“他在說啥?”
“可能——”聞人先生笑了聲,“怕我家廚師的調料裡有醬油和胡椒,Hadrian,這是你的忌口?”
聽見這話,花祈夏轉頭小聲問黎勝南:“我記得……當時吃火鍋的時候他連蘸料都呼嚕光了?”
耳尖敏銳捕捉到她的聲音,台階上的男人眯起寶藍色的眼眸看過來,半路被謝共秋與盛修冰冷冷的兩雙眼睛攔截。
Hadrian眸中轉而玩味,從容不迫地接納了那些警惕——
直到餘光掃見一雙陰鬱幽深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Hadrian眉梢才極緩慢地抬起來,對那個蒼白年輕的少年露出一個詢問的神情。
燕度伸了個懶腰,“哢吧”按動睡了一路僵硬的脖子:“叫廚師幫忙多沒意思,我來。”這樣的事沒人比他更得心應手。
他漆黑鋒利的眼眸一一掠過眾人,最後目光在花祈夏臉上一觸而分,朗聲地:“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於是聞人清和安排人將準備好的燒烤設備與原材料搬到了城堡後鬆林裡的平坦綠地上,橢圓形的草地泳池被茂密的樹蔭遮住了大半,周圍除了陣陣鬆濤聲帶來遠處馬場的嘶鳴。
除了要先洗澡的Hadrian,其他人都聚集到了草地上,燕度則要跟著廚師去廚房看看食材。
黎勝南拉上陳聆楓一起去看林子對麵帶噴泉的玻璃花房,據聞人清和說裡麵還有一座小型的動物園,有貓鼬和鱷魚,還有一間蝴蝶溫室。
“夏夏,你要來嗎。”
“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就過去!”
花祈夏拿起手機拍拍,將一些照片發給了白鷗,她對枝繁葉茂的鬆樹林更感興趣,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在棕色樹杈上鳴叫,由淺綠轉為濃綠的樹林深處點綴著光斑,好似能通往另一個未知的童話世界。
“苞苞,不要走太遠了。”正在幫忙搬烤架的盛修見她一個人朝林子裡走去,抬高兩分聲音喊她。
“知道了。”花祈夏邁出去的腳步又收回來,她繞到一棵三人摟抱粗的大鬆樹下,低壓垂墜的第一層樹乾幾乎落到地上,上麵是層層疊疊交織的枝杈,平直粗壯,每根都足有兩拃粗。
花祈夏仰著頭看了好一會兒,身後傳來穩健的腳步聲。
“聞人先生?”
“嗯。”聞人清和順著她的目光朝上看,又落回花祈夏臉上:“想爬爬看嗎。”
花祈夏覺得這些人一個兩個的讀心技能都逆天了。
“我就是想想,哈哈。”她不好意思地撓頭,這樹簡直太好爬了,比她家那棵她和盛修從小爬到大的楓楊樹還好爬,花祈夏剛才差點兒就蠢蠢欲動。
“你怎麼知道……”
聞人清和在靜謐濃綠的樹蔭下微微揚起唇角:“買下這裡的時候,我就看中了這棵樹,當時我也有過爬上去坐在樹乾上看風景的想法。”
他眼中閃過與他身份不大相符的狡黠,溫文爾雅的男人對花祈夏回憶道:“不過可惜那時我是18歲而不是8歲,一行人陪同,實在不好意思做出這樣的事。”
18歲的花祈夏:“……你是說……你18歲就買下了這座莊……園?”
聞人清和一愣,旋即彎起眼睛:“是我表述有誤,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爬,可以試試。”
花祈夏心裡癢癢,抬頭用手掌遮在眉毛上,仰視著被樹乾切割細碎的天空,“你們不會把信封藏在這上麵吧?”
“信封的藏匿地點是由我公司的員工提前安排的。”聞人清和說,“我也不知道他們藏在了哪裡,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在樹上。”
花祈夏心說那也沒準,萬一他家打工人們就想看老板爬樹呢,不過她也沒把自己的胡思亂想說出來,笑了兩聲,“我還是不爬了,待會兒下不來還得麻煩消防員。”
再說,當著一眾霸總王子爬樹,她不要麵子的啊。
“祈夏!”
泳池邊傳來燕度的喊聲,猿背蜂腰的男人脫了外套,隻穿了件純黑色的背心,陽光下愈深的肌肉好似被曬透了般,他嘴裡哼著首不知名的小曲,邊哼邊給尖銳的鐵簽子串肉,塊塊切得粗獷,連著筋被他兩三下插好,還滴著血,那叫一個荷爾蒙爆棚,那叫一個野蠻性感,那叫一個有範!
至於有的是什麼範……
花祈夏覺得,他用炭再擦兩道黑胡子就真的能去夜市擺攤……
果然,在周邊環境要素豐富到一定閾值時,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舒適區。
“祈夏!”燕度騰出一隻手朝她揮了揮,引來周圍三人淡漠的視線,他眼睛黑亮亮,眸底日照充足:“要不要來看螃蟹,從廚房搬過來的,超大個!”
那花祈夏必須得看看,立刻朝他招手:“來啦!”
——
【注】:《神佑的寓言》皮埃特羅·達·科爾托納在1633年1639年創作的巴洛克風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