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共秋。”
謝共秋道了謝,他身後的黑色車子被殘星點染,宛如夜色裡的鋼甲守衛,上麵薄薄地覆了一層水霧,連同他額頭前的幾縷黑發也依稀泛潮,倒像是汗水濕了又乾似的。
他又說:“謝謝。”
李行簡將人上下打量一番,謝共秋靜靜站在原地接受她的審視,她把提袋換到另一隻手上,感受到裡麵的分量,不由得低頭一看,“兩份?”
謝共秋淡然地頷首:“多謝。”
“……”
李行簡沒控製住發出一聲納罕的笑,看這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表麵慢慢剝出“瑕疵”的玉雕擺件,“你倒是挺會做人的。”
謝共秋不語。
李行簡轉身朝樓道裡走去,走出去兩步後扭頭,見男人已經轉身回了車邊,開口喊住他,問:“哎,你準備在這裡待多久?”
謝共秋的襯衫袖子推到小臂中段,他雖然挺拔得立在車旁,卻無端被黑色的光影堆積出一股頹廢而儒雅的味道,仿佛剛經過一場不怎麼出彩的爭鬥,在初夏的燥夜裡舔舐狼狽的傷口——
他手背上確實有慘淡的血跡。
不過那好像是……一隻蚊子?
對方沒有給出確切答案,李行簡也沒工夫追問,等她爬上樓掏出公寓鑰匙時,才驀然想起來一句,忘了問那人的——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認識祈夏的?
要說和祈夏的朋友見過麵,好像也隻有啤酒節見過的那個大高個。
李行簡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出了岔子。
難道當時……
那個人也在?
……
【……Ithinkthat"SthepUrpOSeOfhigheredUCatiOn,andtletOthinkfOr……】
花祈夏從床上醒來前,腦海中率先被喚醒的是她準備很多遍的口語問答,她本能地先摸手機,半睜開眼看見明晃晃的“6”以後,又兀自掙紮了一會兒,才困頓地爬起來。
“坑死人了……”
頭疼。
雖說花祈夏從不覺得自己酒量好,但起碼啤酒還能喝上幾罐,喝完斷了片,倒頭就能睡著。
萬萬沒想到李彧那坑人的白酒喝下去,居然比上次啤酒節醉得還快還厲害。
零星的記憶在還沒清醒的大腦裡“呲呲”接電,花祈夏打著哈欠爬起來,伸懶腰的動作忽然一頓——
“刺拉拉”幾張片段從腦海中閃過,她遲鈍地眨了下眼。
昨天……
謝共秋來了。
她拽著被子不大舒服地重新躺回去,閉上眼蹙眉努力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如同她努力回憶那段沒有儘頭與目的地,忘記了結局的公交車……
啪。
房間外傳來雞蛋在油鍋裡炸開的脆響。
啪……
啪?
砰!!
突然一個翻身坐起,花祈夏難以置信地緩緩睜大眼——
她昨天,好像把謝共秋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