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情景太過匪夷所思。
然而,宮人們不敢直視,恨不得掩耳。
唯恐蘇先生離去後,太後遷怒賜死眾人。
畢竟,太後屈尊降貴向臣子低頭,這種尷尬之事足以稱得上皇家奇恥。
不過,他們似乎不必過分擔憂。
畢竟洪公公被迫下跪,鳳椅崩裂,這些事同樣屬於皇家**。
太後的話音剛落,蘇渝輕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這般定下。
”
人已教訓,話也點到即止。
太後與皇帝低眉順眼,蘇渝自不會多做糾纏。
逼迫過甚往往適得其反,徒增怨恨。
眾人目光齊聚蘇先生身上,有探究、有忐忑,亦有隱隱期待。
尤以太後最為關切,此事關乎她的顏麵。
蘇渝抬眸掃視,最後落在仍跪地的洪泗庠身上,揮手示意。
洪泗庠頓感解脫,慢慢起身,卻依舊不敢挺直腰背。
一時之間,殿內氣氛微妙,誰也不想再挑起更多波瀾。
他依舊低垂著頭,身軀微彎。
這一次,站在他麵前的不再是太後,而是蘇渝。
人總會對強大的力量心生敬畏。
即便蘇渝讓他跪了這麼久,讓他顏麵掃地,他也不覺羞恥。
洪泗庠不得不承認,他對蘇渝的感情經曆了諸多變化:最初的欣賞,隨後的輕蔑,接著的敵意、憤怒,直至最後隻剩恐懼與敬仰。
見蘇先生答應,周圍的人也暗自鬆了口氣,哪怕隻是表麵的平靜也好過一場爭鬥。
蘇渝瞥了一眼笵鹹。
“走吧。
”
笵鹹抬頭,眼中帶著疑惑。
但他沒多問,而是立刻點頭。
“好。
”
笵鹹心裡滿是疑問。
先生是太子少師,本應在此授課,雖然途中有些不快,但現在問題解決了,為何先生不授課卻直接離開?
既然先生決定走,那他自然跟隨。
待會路上再向先生請教便是。
說完,師徒二人從容離去,未給旁人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眾人呆愣當場。
看著蘇先生遠去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來過,又離去,如雲煙般不留痕跡。
不過這樣說也不準確,含光殿前破碎的青石板,殿內塌陷的鳳椅,都是他的印記。
二皇子注視著蘇先生的背影,眼神溫柔而複雜。
既有對敬仰之人的送彆,也有對自己未來充滿希望的期待。
仿佛那離去的不僅是蘇先生和小書童,更是即將掙脫束縛的他自己。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太子滿臉的震驚、失落與懊悔。
“蘇先生,不再授課了嗎?”
太子目光空洞地問。
話音落下,卻無人回應。
這片寂靜仿若無底深淵,無人敢打破這份沉默。
太子滿心疑惑與失落,原本以為太後示好後,事情該翻篇了,蘇先生也會如往常般開始授課。
可如今蘇先生突然離去,令他不知所措。
為了請蘇先生擔任少師,他費儘周折,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今天,然而蘇先生進宮片刻便匆匆離開。
太子難掩失望,更對太後心生不滿。
若非太後弄出這番波折,蘇先生此刻想必已在興慶宮授課,自己也能當麵請教。
或許還能與敬重的蘇先生閒談,聽他講述趣聞軼事。
然而一切憧憬如今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