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遼不知曉,他遇見未來之後,他少走一步路,又或是他少說了一個字,未來會不會因為這些做出微妙的改變。
而現在的這些全都不是季遼心裡惦念的,現在他所惦念的是季子禾,念霜念月以及季不凡。
他兒女的容貌在他腦海湧現,又在他眼前閃過。
他想起與季子禾相見時的場景,任誰也想象不到,他季遼這麼精於算計,龍姬又是那般冷漠,卻會生出那樣一個沒有心機,甜甜傻傻的女兒。
而在他離去之時,念霜念月這一對小姐妹也不過才五六歲,每次見到他都會搖搖擺擺的跑過來,摟著他的脖子,或是扯他臉頰,又或是死死的往他懷裡鑽,那又是何等的溫馨。
他唯一的兒子季不凡,在他離去之際更是剛剛出生,僅有幾個月大,孰不知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被大蛤蟆擾亂了心境,季遼想起了他的妻子兒女,那終年淡然,笑也是隱含刀子的臉上,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他們都該長大了吧。”季遼輕輕說道。
這思緒翻湧,念頭一起竟是停不下來了。
一瞬之間,他這數百年的經曆在他腦海接連湧現,不過令季遼詫異的是,除了他的兒女,季遼想起最多的不是季霜月,不是龍姬,季繡娘,反而是一頭大狼,沒錯正是鼻涕狼。
“嘿,那頭蠢狼!”季遼笑著說了一聲。
稍許之後,季遼這才收斂心緒,把腦子裡紛亂的念頭壓製了下去,再次抬眼看向前方之時,他那一雙黝黑的眸子,再次變作冷漠,竟是仿佛在一瞬之間換了個人。
一條大江寬約八百餘裡,站在這邊江岸,望不到大江的那頭。
大江之中水質橙黃,尤為渾濁,滾滾泥沙與水液混合在一起,使的這條大江仿佛流動的不是水,而是泥漿一般,此地正是把岐地分割成了東西兩岐地的流沙江。
在流沙
江東岸的這一邊是騙稀疏的山巒,其上臨時搭建了一些高台建築,山巒之上也滿是剛剛開辟的洞府。
在一個修砌在山巒深處的洞府之中,正有十數人坐在其中,而坐於首位的卻是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是仙洲俯的城主欒奴。
欒奴修為與河陀一般無二,同在元嬰圓滿的境界,而此時坐於洞府之中的十數人中,雖是麵容各異,卻同樣均有了元嬰期的境界,甚至挨著欒奴而坐的兩名老者的氣息更是已達煉神。
這二人均是男子,其中一人麵容硬朗,年約五十餘歲,身穿一身赤紅道袍,此時他微閉著雙目,但卻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股盛烈暴怒之氣,顯然是個極易發火不好惹的主。
而另一人則是好了許多,麵容儒雅,舉止從容,身上的氣息也是如雨沐春風,給人一種舒適之感,並不因為其高深的境界,讓人感覺到壓迫的存在。
這二人正是元魔族鎮守流沙江的兩名煉神期修士,怒火仙尊和雨木。
“欒奴城主,這魔童大人何時才到啊?”這時,十數人中,有個元嬰期的修士開口問道。
“是啊,我們傳送過來已有一月有餘,這其間經曆了多次大戰,就連虎長老也隕落了,這魔童大人怎麼還不來。”另一人也附和了一句。
“眼下這混魔族向著這邊湧來的越來越頻繁,而且一次比一次多,若是我們身後的混魔族反過身來,反咬我們一口,屆時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了。”
“是啊!”
有一人帶頭,馬上就有其他人跟著附和起來,一時間這個洞府之中嘈雜了起來。
怒火仙尊聞聽這嘈雜之音,眉頭簇起,沒過多久,似終於忍不住了,大手一揮,猛的一拍桌案,爆喝一聲。
“夠了!”
欒奴臉色未變。
而方才幾個叫嚷的最凶的元嬰期修士卻是一凜。
這怒火仙尊可是不好惹,這他們誰都知道,既然怒火仙尊都開口了,那他們誰還敢說話,不約而同的乖乖的閉上了嘴。
“說完了?”怒火仙尊掃了眾人一眼,見所有人都低頭不語,他這才冷哼了一聲,“哼,你們怕什麼,既然是爭鬥就有勝有負,死了一個長老算什麼,看你們的樣子,在來這裡之前你們也知道了這次計策,我們被傳送到流沙江畔,就是為了阻隔兩地修士聯手,為其他族人爭取時間,隻要岐地東岸拿下來,我們元魔族便成功一半,死又怕個什麼。”
怒火仙尊擲地有聲,說完再次環視一眼洞內眾人,良久這才又再次合上了眼皮。
元魔族雖是與海獸聯手,但一旦岐地所有修士合力,那麼元魔族和海獸仍是處於劣勢,他們的任務就是阻隔混魔族一族形成合力,給正直在東岐地激戰的族人爭取時間,已兩族優勢,儘快奪下東岐地,與混魔族形成對立之勢,隻有這樣這場戰役才有獲勝的可能。
然而心有異情在所難免,雖是同宗同族也擺脫不掉,哪怕是親生兄弟亦是如此。
怒火仙尊久居高位,長期以來受著元魔族的供奉,此時自然是心係元魔一族,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但並不是所有人就這麼甘心去死,他們這三十萬人被派來阻隔流沙江,說到底,就是個敢死隊的角色,這場戰爭的炮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