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燈刷地亮起,冰冷的白光潑灑下來,手術台這一方天地亮得沒有一絲陰影。
空氣裡飄著消毒水特有的味道,仔細聞,還能嗅出一絲血腥氣。
中年男人安靜地躺著,胸腹已經被打開,監護儀規律地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像某種緊張的節拍器。
陳青鋒站在主刀旁邊,是第一助手。急診科主任蕭同光主刀。
徐昌壽徐老站在蕭同光對麵,眼神銳利,隨時準備搭把手或者指點兩句。
其他幾個科室主任也換上了綠色的手術衣,站在後麵幾步遠的地方看著。
王進喜被擠到了最靠外的位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不自覺地攥著,指節都捏白了。
“開腹探查,快點!”蕭同光聲音沉穩地下令。
他手底下動作麻利,下刀、分離組織,沒有半點多餘動作,一看就是急診外科的老手。
腹腔很快就打開了。
“嘶——”
看清楚肚子裡的情況,就算是蕭同光這種見慣場麵的,也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糟。
肝臟破了老大一個口子,脾臟看著也傷得不輕。
肚子裡全是暗紅的血,幾乎把整個視野都給淹了,還在不停往外冒。
“吸引器!”
“紗布,快!”
旁邊的器械護士反應很快,立刻把東西遞了過去。
吸引器嗡嗡地響著,使勁吸著血,可那血出得太猛,剛吸乾淨一點,視野立馬又紅了。
“肝臟破裂很嚴重,脾臟看樣子是保不住了,準備切掉!”蕭同光很快拿定了主意,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出血量這麼大,每一秒都懸得很。手術室裡的空氣都好像繃緊了。
“直角鉗。”
一個平靜的聲音插了進來,在這緊張得快要凝固的氣氛裡顯得有點特彆。
蕭同光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是那個年輕人,陳青鋒。
他手裡已經捏著一把血管鉗,等著蕭同光遞另一把給他。
蕭同光稍微頓了頓,還是遞了一把直角鉗過去。
陳青鋒接過來,手腕一動,毫不猶豫地探進腹腔。
動作精準得不像話,穩穩一下就夾住了肝臟破裂口上一根正在滋滋冒血的小動脈。
那一下又快又準又穩,動作乾脆利落。
鉗子夾住的瞬間,那個最凶的出血點立馬就被摁住了,肚子裡冒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蕭同光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看了陳青鋒一眼,眼神裡多了點驚訝。
這小子,手真穩,眼也真毒!
這一下鉗夾的位置和力道,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
“脾臟我來弄,你負責把肝臟出血點看住,把視野弄乾淨。”蕭同光立刻重新分派了活兒。
“好。”陳青鋒應了一聲。
他手上沒停,吸引器和鉗子使得像是自己手腳的延伸,又快又準地夾住了另外幾個小的滲血點,同時用紗布壓住止血,幫著蕭同光把脾臟那塊地方露清楚。
站在對麵的徐昌壽,本來隻是隨意看著,這會兒眼睛裡已經亮起了藏不住的光彩。這小子,不隻是氣管插管那一下驚豔,這腹腔內的操作也老練得可怕!
那幾下鉗夾,位置刁鑽,力道恰到好處,既有效止血,又最大程度避免了對周圍組織的二次損傷。
這可不是單靠理論知識就能做到的,沒有大量的實踐和過人的天賦,根本不可能如此從容。
蕭同光也感覺到了壓力驟減,陳青鋒的配合太到位了,幾乎他剛有想法,對方的動作就已經跟上,甚至還能預判他的下一步操作。
脾臟切除相對順利,蕭同光處理完,立刻轉向肝臟。
肝臟破裂的創麵很大,需要仔細修補縫合。
“準備縫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