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樓麵沉如水,水又結成冰,冷意又全都灌注到手裡的殺牛刀上麵。
罵她,她還可以忍忍。
可是罵趙家人,她一點兒都不能忍。
趙家上下都是好人,憑什麼要受周氏的編排?
該死的周氏!!!
可是怒歸怒,沈玉樓下手依舊保持著分寸,並沒有真的一刀紮穿周氏的脖子。
她隻送了點兒刀尖進肉裡。
周氏胖,脖頸上麵的皮肉層厚實,她下刀時又有意避開了動脈這些關鍵部位。
這種還沒有她切菜割到手指深的皮外傷,死不了人的。
可是周氏不知道啊。
脖子上麵升起刺痛,恐懼密密麻麻包裹全身,周氏仿佛看到了黑白無常向她招手!
她嚇得五官都哆嗦起來,褲襠裡麵的屎尿再也夾不住了,一瀉而出——
沈玉樓:……
她嫌惡地拔出刀,又將周氏一腳踹倒,冷聲道:“這是第一次,再讓我聽見你詆毀趙家人,我割爛你的嘴……滾!”
周氏坐在自己的屎尿上麵,一點兒都不懷疑這話的真偽。
牛都敢殺的瘋子!
這瘋子剛才還拿殺牛刀紮了她的脖子!
越想越害怕,周氏慘白著張臉爬起來,撒腿就跑。
因為腿軟,還摔了個狗啃屎,爬起來又繼續跑。
幾個小孩追在她的屁股後頭起哄——
“屎檔尿褲子,羞羞羞!”
眾人發出哄堂大笑聲,因為周氏而凝固住的氣氛終於活躍開來。
沈玉樓也暗暗鬆了口氣。
有了這次的教訓,周氏應該能消停段時間了。
她看向柱子爺和柱子奶:“大爺,大娘,真是對不起,給你們惹麻煩了。”
老兩口都是通情達理的人,連連擺手。
“這事不怨你。”
“對對對,不怨你,是那周氏沒臉沒皮!”
柱子奶一邊說,一邊從牛肉筐子裡麵挑出塊牛肉給沈玉樓,“好孩子,把這肉拿回去,讓你趙嬸子燉了給你們吃。”
那是塊牛股內肉,又叫黃瓜條,不管是燉還是鹵,又或者是切片爆炒,都很合適,是牛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之一。
而且分量還很足,以沈玉樓做廚師多年的目光測量稱重,這塊牛股內肉最少能有五斤重。
很誘人。
可旁邊那扇牛骨架更誘人。
她婉拒了柱子奶的好意,看向旁邊的牛骨架道:“肉我就不要了,鬨出這種事情,我實在是沒臉拿……大娘,您可以把這副牛骨架送給我嗎?”
先前她還發愁怎麼開口討要牛骨架呢。
畢竟,放著好好的大塊牛肉不要,卻要光禿禿的牛骨架,這行為屬實古怪了些。
現在好啦,周氏跑來給她送了個極好的借口。
果不其然,沈玉樓話一出口,村民們就議論開了。
“這是不好意思拿呢。”
“玉樓這孩子也太講理了。”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周氏跑來鬨騰一番,她能得到一大塊牛肉,哪還至於要啃骨頭!”
牛骨架看著老大一個,實際上把所有骨頭都刮一遍,隻怕也刮不出三兩肉來。
以往這些骨頭都沒人要,都是扔了喂狗的。
“那牛骨架你要是想要,隻管拿去,不過這幾斤肉你也得拿上!”
“不不不,我不能要,我要牛骨架就夠了。”
“唉,你這孩子……咋這麼實心眼啊,不是你的錯,非要往頭上攬。”
柱子爺見狀,就把四個牛蹄子也用草繩捆起來,一並給了沈玉樓,死活不給沈玉樓拒絕的機會。
沈玉樓隻好感激地接下那四個牛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