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灣村的趙母確實等著急了,午飯剛過,她就開始在家門口張望,然後又跑到村口張望。
眼瞅著太陽都要落山了,沈玉樓和趙寶珠還沒回來,趙母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生怕二人路上有個好歹。
因此,遠遠地瞧見二人的身影在村道上出現,趙母立馬飛奔著迎上去。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嚇死我了!”
圍著兩個女孩兒轉了一圈,確定兩人全須全尾,麵色也都不錯,趙母鬆了口氣,然後便開始數落二人。
“出門前我不是交代過你們了嗎,能賣多少是多少,賣不掉也不怕,拉回來咱們自己吃,彆死守著非要賣完不可,太晚回來路上不安全,啥都比不上人重要……”
板子車上蓋了層油氈布,下麵鼓鼓囊囊的,趙母便以為拉去的吃食沒賣掉。
所以,她看似在數落二人,然而話裡話外又都是寬慰二人的意思居多。
沈玉樓聽得心頭暖洋洋的,挨數落也高興。
等趙母說完了,她才解釋道:“生意比我預想中的要好,隻午飯那一場,我們帶去的食材就都賣完了。”
“啥?都賣完了?”趙母受到驚嚇,聲音一下子拔得老高。
剛從山上挖冬筍回來的周氏,讓這大嗓門嚇得身子一抖,險些崴腳;待要破口大罵,忽然又閉上嘴,一貓腰躲到了旁邊的麥秸垛後麵去。
趙母還不知道自己招來了偷聽牆角的耗子,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相信生意真的做成了。
不是都說做生意很難嗎?
這咋聽著一點兒都不難的樣子?
倆孩子帶去那麼多食材,光麵就和了一大盆呢,竟然都賣完了。
沈玉樓就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重複確認道:“對,都賣完了,還不夠賣呢。”
趙寶珠更是直接舉起裝錢的布袋子,用力抖了兩下給趙母聽。
布袋子麵裝的大部分都是銅板,隻有兩個花生粒大小的碎銀角子。
這麼用力一搖晃,叮叮咚咚響,仙樂般悅耳動聽。
至少對趙寶珠而言是。
她興奮地對趙母道:“娘,我跟沈玉樓我倆算了筆賬,我們今天連湯帶麵,賣出去兩百一十三碗,一共收到了八百一十五文錢!”
八百一十五文錢啊。
趙寶珠要讓這個數字激動死了。
因為牛骨頭不要錢,蘿卜是自家地裡麵拔的,柴火是去山上撿的,唯一有成本的是麵和鹽巴。
而麵和鹽巴的成本,絕對不超過二百文錢!
也就是說,她們今天這一趟,至少賺了六百文錢!
六百文呐!
把他們一家老小十幾口人,全拉去碼頭上扛大包,從早扛到晚,也掙不下這麼多錢啊!
趙母也讓這個數字驚到了,“啊”了一聲,嘴巴張得老大。
“我,我咋感覺像是做夢呢……玉樓,我不是在做夢吧?”
乾一天就能掙六百多文,都趕上搶錢了,她做夢都不敢做這麼大的夢!
眼見趙母一副身處夢中的恍惚,甚至還要掐把臉上的肉以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沈玉樓忙將那隻手拉下來,然後掀開蓋在木板車上的油氈布讓她看。
就見出門時裝了大半鍋的蘿卜不見了,鍋裡麵隻剩下一些熬得發白的牛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