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玉樓不行。
就沈玉樓那副小身板,單薄得跟紙糊的一般,一陣風刮過來都能吹散架……她今天一定累壞了吧?要不要給她按兩下?
趙寶珠糾結成了麻花,一邊想給沈玉樓按兩下緩解下酸痛,一邊又不好意思。
然後這份不好意思,在看見沈玉樓扶著腰身齜牙咧嘴時一哄而散。
她將錢匣子裝進背簍裡麵,背簍背在背上,然後再背著背簍上前去,一把抱起沈玉樓,不由分說地將人抱到一塊大石頭上麵坐好。
沈玉樓嚇一跳。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是兩腳懸空,而趙寶珠則站在她背後,兩隻手掐住她的腰輕輕按揉。
她這才明白趙寶珠要做什麼,受寵若驚,慌得連忙拒絕。
“沒事沒事,我不累……真的。”
“彆死鴨子嘴硬了,不累,那你剛才還齜牙咧嘴?”
“……”
原主在小秀才家時,有一次被小秀才踹了一腳,摔倒時,後腰剛好撞在身後的石桌上麵。
從那以後,原主的腰就留下了隱疾:不能長時間彎腰,不然就疼痛難忍。
她剛才一直彎著腰給勞丁們打飯,這會兒腰疼得跟小刀刮骨似的,她一時沒忍住,齜牙咧嘴了下,沒想到就讓趙寶珠給瞧見了。
沈玉樓語噎,自從那日清晨,兩人在廚房裡麵敞開心扉交談過一次後,趙寶珠便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對她橫挑鼻豎挑眼了。
尤其是這兩日,沈玉樓能明顯感覺到趙寶珠在有意照顧她,像挑水揉麵這種需要耗費大力氣的活,基本上都不讓她沾手。
然而趙寶珠照顧她,那是趙寶珠的善良,她卻不能讓趙寶珠給她按摩。
那樣她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可惜,趙寶珠一向隻聽自己想聽的話,也隻做自己想做的事,對沈玉樓推辭的話充耳不聞。
她甚至還嫌棄起了沈玉樓的不配合,冷聲道:“彆怪我沒提醒你,我力氣可大著呢,你要是再這樣扭來扭去,我一個沒控製好力道,骨頭按斷了,可彆怪我。”
沈玉樓:“……”
得,這還嚇唬上了。
沈玉樓哭笑不得,老實配合著不再掙紮。
可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都不曾享受過按摩待遇,多少有些野豬吃不了細糠的不自在。
是以,趙四郎一過來,沈玉樓立馬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結果趙四郎卻眼瞎上了,愣是瞧不見,放下空碗,又叮囑兩人路上回去小心些,便自顧自的上工去了。
沈玉樓沒辦法,隻能乖乖地享受了一回,由著趙寶珠幫她按腰。
有一說一,趙寶珠的按摩手法還真不錯,在她的按壓推揉下,沈玉樓明顯感覺到腰疼緩解了不少。
可明天怎麼辦呢?
總不能還讓趙寶珠給她按吧?
望著那個低矮的灶台,沈玉樓默默琢磨起了將灶台升高的可能性。
結果第二天,她再過來出攤時,就發現她那個低矮的簡易灶台,一夜之間變得懂事聰明起來,居然真的升高了不少。
一個她不必彎腰,就能輕鬆煮湯撈麵的高度。
可灶台不會自己變高。
而整個工地上,除了趙四郎,也沒人會在辛苦乾完一天活後,還巴巴地跑來給她搭灶台。
趙四郎應該是察覺到她有腰疼的隱疾,所以才連夜幫她將灶台升高了吧?
看看灶台旁邊的一堆灰燼,沈玉樓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副畫麵——
夜幕下,篝火熊熊燃燒,乾了一天活的男人,挑來兩筐河泥,獨自一人頂著疲憊幫她搭灶台。
關懷感撲麵而來。
心,忽然暖融融的,好像沐浴在最溫暖最和煦的日光中。
然後下一瞬,這份美好的感覺就被打碎了。
就聽一道尖銳的女聲叫嚷道:“這地兒又不是你家的,憑啥你能在這裡擺攤,我就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