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前衙依舊忙碌。
文書們幫著記錄造冊,衙役們幫著搬動屍體。
老人的歎息和婦人們的哭泣再次低迷的響起。
卻不敢像之前那般理直氣壯的鬨死鬨活。
羅縣令辦理公務告一段落,忙裡抽閒快步來到後堂廂房。
一進門就摘去頭上的官帽,對陸沉和王伯行禮致歉。
“陸三少,老王,今日事務繁忙,怠慢之處還望勿怪。”
陸沉微微抬手。
示意羅縣令入座,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笑意。
“無妨,羅縣令官職在身,自是應以公事為重,我與王伯不過是叨擾片刻,隻是不知這樁案子可有眉目?”
羅縣令直起身來,在陸沉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神色間透著幾分疲憊,談及案子,又打起十二分精神。
“陸三少,此案已有了些許頭緒,這些賊人絕非臨時拚湊。
他們平日裡都在北城區活動,其財路來源不明,且都未對家人提及幫誰做事。”
王伯在一旁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
“羅大人,那幾個活口可有招供?”
羅縣令搖搖頭。
“還未,他們雖然在大牢裡遭受了酷刑,可能擔心會禍及家人,始終牙關緊閉。
我也擔心再這麼用刑下去,他們萬一撐不住死了,線索可就斷了。”
陸沉輕輕摩挲著手指,沉思片刻後說道:
“這般強硬抵抗,背後怕是有極大的利害關係讓他們不敢鬆口。
羅大人,一味用刑並非上策,或許可以試著從其他方麵尋找突破。
比如分開審訊,謊稱他們的同夥已經招供,擊潰他們的心裡防線。
這些人皆是在北城區活動的人,這一下子折進去三十來號。
北城區那邊三方勢力必然會有一方發生變動。
可派人去北城區明察暗訪,不難打探出幕後之人。”
羅縣令眼睛一亮,遂又無奈的歎息一聲。
“陸三少所言極是,是下官思維局限了,隻是縣衙人手有限,實在抽不出人手。”
陸沉勾唇一笑,語氣更加溫和。
“羅才子何時變得這般拘謹了,你我自小便在陳大學士府中相識。
雖說這些年你為考取功名,一心求學,我倆聚少離多,但情誼從未淡去。
何況我如今已無官職在身,來到這清水縣更是遠離家族庇佑。
往後少不得借用昔日情分,請羅才子多加關照才是。”
王伯在一旁聽了這話默不出聲。
三少爺即便沒有官職在身,那也是來自京城鎮國公府的勳貴子弟。
羅縣令對他恭敬著實屬正常。
果然就聽羅縣令依舊語氣恭敬的說道。
“哪裡哪裡,陸三少客氣了,當年在陳大學士府中跟著先生求學,得陸三少時常指點。
如今陸三少來到這清水縣,羅某定當全力照應。”
陸沉神色一正,認真的說道。
“羅才子被貶至此,也是因為幫著我外祖仗義執言。
聽王伯說在這清水縣,你也對他們幫助頗多,陸沉在此感激不儘。”
羅縣令心中一暖,感動於陸沉對他的認可。
“恩師忠君愛民,一心為朝廷思慮,以死諫言,文策作為他的關門弟子,理應為恩師發聲。
至於被貶至此,清水縣雖偏遠,羅某在這裡倒也過得充實。
能為這一方百姓做些實事,也算不枉此生。
隻是慚愧,在這裡也是被各種事務纏身,恐難以幫到恩師被流放的眾多族人。”
羅縣令說完哀怨的瞥了王伯一眼。
他快忙成狗,全仗老王大力的幫他攬活。
年前山匪打劫貨船的事還沒捋順溜。
昨晚又來了一票大的,二十多號屍首,縣衙的停屍房都沒那麼多長木台。
都給撂地上了....
陸沉挑了挑眉。
外祖家的表親他自然要去找尋,不過事有緩急。
目前柳宅一家子安全都沒個保障,且月紅身孕已有七月,離生產也不遠了。
外祖家的表親們隻得先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