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演播廳陷入了短暫真空的死寂。
“哇!”
“嗚嗚嗚。”
“這酒好苦啊,我不喝了,嗚嗚嗚。”
觀眾席中,有人忽然嚎啕大哭。
這哭聲就像是一個信號。
接著。
哭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用袖口擦著眼淚。
大著肚子的孕婦無聲流淚。
年輕的觀眾肆無忌憚用哭聲宣泄內心的積壓已久的情緒。
演播廳,充斥著哭聲。
全場有一半以上的觀眾都在哭。
怎麼勸都勸不住的那種。
堪稱是綜藝史上最大的“演出事故”。
李萌萌也在哭,她還是沒忍住。
……
後台導播室。
“嗚!”
有人沒忍住發出哭腔,隨後又趕忙捂住嘴巴,沒有哭出聲來。
攝影機後的攝影師,也被淚水模糊了雙眼,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啊。
剛大學畢業的化妝師抽出十幾張紙巾。
王學軍罵道:“哭他媽什麼哭,一個成年人了,就這點承受能力嗎!”
化妝師小姐姐哽咽道:“導演,你怎麼也哭了。”
王學軍擦了把臉,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眼睛進磚頭了。”
王學軍揚起臉,吸了吸鼻涕,接著伸出手:“給我來張紙巾。”
……
直播間彈幕相比較之前少了很多,因為一隻手在擤鼻涕,一隻手在打字,肯定會慢。
“這踏馬才是【酒】,前麵的那些都是些劣質假酒!”
“聽完這首《消愁》,再回想前麵那些酒,我真的想吐。”
“蘇洛八杯酒道儘人生,前麵的選手唱的什麼喝啊喝啊不醉不歸,這歌詞尬的我腳趾扣地。”
“一幫小年輕哪有什麼人生閱曆,懂個屁的酒,可蘇洛也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他是怎麼寫出這樣的歌曲的?”
“好一句‘清醒的人最荒唐’;蘇洛,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沒有被生活毒打過的人,是不可能寫出這樣的歌詞。”
“這歌寫的真好,我都五十歲了,還能聽哭。”
“每個不同年齡段的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這是一首聽了想喝酒的歌。”
……
嘩啦啦。
天氣就像領導的臉色說變就變。
大雨傾盆落下。
陳默拖著失魂落魄的步子走出公司大樓。
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
手中緊緊攥著那份辭退通知。
雨水打濕了頭發,發絲黏在了一塊。
地鐵站的冷氣撲麵而來。
陳默打了個哆嗦,終於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看到流浪歌手坐在台階上撥弄吉他。
陳默在口袋裡掏了掏,現在沒人用現金了,但他還是掏出了兩枚硬幣,丟進琴盒裡。
進站後等了幾分鐘。
車終於來了。
上了車後,陳默打了個噴嚏。
陳默掏出手機往上將房東的催租信息、母親的未接來電、銀行卡餘額不足的提醒,機械的劃過。
斜對角。
穿著JK服的女生在戴著耳機聽歌。(其實在看直播)
她的耳機有點漏音,質量肯定不是太好。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陳默能隱約聽到傳出來的歌聲,他嘴唇動了動,抬起頭,女孩背後的玻璃窗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陳默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年前的畫麵,農村裡,母親正往火堆裡添柴,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慈祥:“咱家終於出了你一個大學生,將來肯定有出息……”
玻璃窗裡的男人在哭,手裡的辭退通知被揉成團。
而剛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少年在笑。
那是過去與現實的他。
“清醒的人最荒唐....”
陳默想喝杯酒,酒醒以後,把煩惱全都忘掉,就像那句歌詞: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生活雖苦,但還是要繼續。